我沉默轉身走進屋內,我不知道為什麼要接受這個名字,但在月華姐問我名字時,我卻不禁說了風木兩個字,或許如我之前所言,我不願麵對過去,所以想將這與過去唯一的聯係斷絕開來。
我推開房門時,轉頭看了看隱於一旁默不作聲的藍衣男子。
我記得他叫石海延,是這三人小院裏的其中一人,剩下的兩人便是我與風然。
鈺兒不住在這裏,而且我見到鈺兒是在此之後的半個月。
我看了他一眼,隻是身體本能的反應,他靜靜的佇立在回廊旁,閉著雙眼抱著一把有些陳舊的刀。
我轉回頭,推門走進屋內,反手關上門,席地而坐,倚靠著門,抱膝沉默。
自這後,風然總是在我回來時,與我說話,一開始還是問句,但因為我並不回答,所以……
“阿風,過來。”
我走過去,他就伸手揉揉我的腦袋,揉亂我的頭發,然後繼續睡覺。
偶爾,我也可以看到石海延看著我,但是我與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就像在彼此眼中,對方不過是植物建築一般的存在。
如此半月後,我見到了鈺兒,她愛笑總是同我說很多話,也並不在意我是否回答。
她總是背著琴,帶著劍,也總是一身蓮色裙衫,沒有金釵步搖的首飾,隻是幾條發帶纏在青絲間。
“木姐姐……唉,輩分什麼的真是……算了算了,我叫林鈺筱,叫我鈺兒姐姐?”
我淡淡看了她一眼,見風然沒有開口說話,便徑直轉身走回房間。
風然於我而言,很特殊,我並不想活著,可是在見到風然後,我即使心如死灰,卻怎麼也無法選擇去死這條路。
對於不在乎一切的我而言,風然並不特別,但我卻忍不住對他言聽計從,他的身影也一直印在心間,尤其是他與我說話開始。
“阿風,你喜歡春天嗎?花開的正盛,不會凋落……”
“……”
“我卻更喜歡秋,我曾想,若是可以看遍五國的秋,也不失為一件樂事。”
“……”
“阿風……”
每次風然或是躺在草地上,或是倚靠著梨樹對我說些無關痛癢的話時,我總是站在一旁一言不發,靜靜聽他說完,然後我轉身離去。
不僅是風然,鈺兒也是,甚至後來,石海延也是。
“你是不是痛久了,就麻木了?”
“什麼?”
這是我和石海延第一次對話,隻有這兩句,我不懂他說的什麼,他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不說,我也不說。
“你還真是木頭,我竟然會羨慕你,哈哈哈!”
第二次,我見到了不一樣的石海延,我以為他隻有麵無表情,隻是,他的笑,太悲傷。
我看著他將要離去的背影,開口道。
“不開心為什麼還要笑?”
他停了停腳步,沒有說話,沉默的離開。
“我想讓心一直痛苦,這樣,我才知道自己還活著。”
那一夜,他飲了酒,那是我唯一的一次見他喝酒,他很痛苦,但是,卻又沒有悲傷。
“為什麼活著?”
我看著抱著酒壇躺在地上,卻仍舊拿著刀的他,漠然開口,喝醉的他自然沒有回答。
“情的種子已經紮了根,除非把心挖了,不然如何再無情呢?”
他坐在湖邊,抱著刀,凝視湖麵,沙啞著聲音道。
“為什麼要無情?”
我也望著湖麵,也沙啞著聲音道。
他轉頭看著我,竟然眸色柔和的笑了笑,但是他依然不說活,也許他回答不了我的問題,為何無情,因為是殺手,所以無情嗎?
“哈哈,終於……終於可以解脫了,我不用再羨慕你的不痛苦了。”
石海延苦笑了一聲,有些低沉著聲音道。
我動彈不得,隻能任由他帶著我走,身後的火連成一片,兵器碰撞聲,廝殺的叫喊聲,漸漸離我遠去,我念著送我出來的鈺兒,可是還未說讓石海延將我放下,我便聽到他先開了口。
我微微一愣,凝視著我眼前這個人,我不由緊緊抓住他的衣襟。
他低頭對我笑了笑,不似殺戮時的凜冽目光,那雙眼就像湖水一般,明明該是溫和的人,卻偏偏活在刀口上,帶著冰冷的麵容,獨自心傷。
“我沒有不痛,隻是,我忘了痛苦時是什麼樣的?心痛,是什麼樣的?”
我沒有痛到麻木,隻是不知道心痛了該是什麼表情,該做什麼?所以幹脆疼著,麵無表情的沉默。
我在無名小院住了半年,每一天對我而言沒有什麼不一樣。
推開院門,風然依舊是躺在樹下,隻是這次多了一個躺椅,除了在外做事,隻要回到院子,他便直接在樹下睡去,也許晚上也是如此。
“阿風,湖邊的菖蒲已經長的足夠了,隨我去看看。”
風然拿著書起身,眉眼淺彎,似乎該是冷漠的眼睛,卻時常帶著淡淡的笑意。
我默不作聲的走在他後麵,順著院子側門外的小路,走過唯一的一片桂花林,再看到下一片梨花林時,就到了湖邊。
石海延早已坐在湖邊,一捆菖蒲在左,連他平時不離手的刀也放在了一旁。
風然自然而然的躺在湖畔的梨樹下,風從湖麵吹來,梨花落了他滿襟。
風吹起,也吹走了一隻草蚱蜢。
我怔了怔,走過去撿起草蚱蜢,我記得,我在家裏的院牆上看到過,街邊有個老奶奶每天都在賣。
我捧著草蚱蜢,放在眼前,細細凝視。
許久,我捧著草蚱蜢走到石海延身旁,坐在地上,認真的看著專心致誌編就的小玩意。
那個時候,也許是在春天,我……並不知道,在沒有四季,沒有計日的地方,我隻是默然數著日子,大約,已經過了半年。
這裏的每個人,有著自己的過去,隻是誰都不言不語。
武課不似屍穀那般殘忍,風然極少讓我去上武課,而是命人給我些許書卷,講的盡是輕功武學,是故我在學武功前,便早已練熟了輕功,而之後師父也隻是教我輕功,他們,似乎都不願我學習武功,可是,我遇見了慕容,還是不可逃避的學了武功,之後又見了師祖,將武功練到了輕功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