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日子說過就過去了。
桃花被她媽關到屋子裏學針線繡花已經兩年多了。桃花今年已經十四歲多了，變的更像個姑娘家的模樣了，臉蛋兒有細又嫩，粉中帶紅，兩隻眼睛又水又大，真的就像一朵桃花一樣。
這年秋天，李大善人家收莊稼，正巧趕上他六十壽辰，他又發了善心，說地裏撒了好多的麥頭兒，讓桃花莊的窮莊戶們去揀，誰揀的歸誰。桃花媽聽著這個信兒，才把桃花放出來，帶她也去揀麥頭兒。那天長順和趙老漢也被李大善人叫回來，說讓羊群搶秋抓膘。桃花見了長順都快認不得了，他長的好大，虎敦敦的像頭小牯牛。長順看見她也過來幫她揀麥頭。桃花問他山裏好玩不，急不急。長順告訴她說，剛去的時候好急好急的，很想爹媽，也想她，都急的哭了。後來習慣了就不太急了，他和小羊小狗們玩，有時候就捉幾隻鬆鼠或者小鳥玩。他還說，他帶回了兩隻鬆鼠，一隻給了他弟弟，一隻留給了她。長順不但長的很大，也知道好多好多桃花不知道的事。長順給她講山裏麵她從來都沒有聽過的東西。長順說他還見過狼。桃花聽大人們說狼要吃羊的，還說會把小孩子背到山洞裏去吃。她很害怕見到狼，問長順害怕不。長順說有狗就不怕，狼怕狗。桃花很眼熱，覺得他好像英雄一樣了不得。
桃花看見兩隻大公羊在碰頭，它們跑的很遠，又跑回來，兩隻頭狠狠的撞在一起，發出震天的響聲，好嚇人的。它們的角跟裏都流血了，還在打。桃花不知它們在幹什麼，就問長順：“它們幹嗎要打架呀？”
長順告訴她說：“它們在打擂霸群呢。”
桃花又問：“什麼是打擂。”
“打擂就是打架，最後誰贏了誰就霸群了。”
“它們霸群幹什麼？”
“它霸了群，別的公羊就服了它了，所有的母羊就歸它了。”
“哎呀——都快打死了，你咋也不擋擋？”桃花見一隻公羊被另一隻公羊打倒了，驚叫一聲，又問他：“它要那麼多母羊幹什麼？”
“攆羔呀。”
“什麼是攆羔？”
“就是做它的老婆，給它生小羊羔。”
“哦，怎麼攆羔的？”桃花聽的很驚奇。
長順指者一隻爬在母羊身上的公羊說：“你看嘛，那就是攆羔！”
桃花看了看還不明白地問：“不攆羔就不生小羊？”
“恩！”
“人也攆羔？”桃花又想起很早以前聽大書時大人們說過的男女之事。
“當然，啥都要攆羔的。”
“那麼人也要打頭霸群了？”她害怕人也會像公羊一樣那麼撞頭打架。
“人不霸群，誰娶的媳婦歸誰。”
“哦——”桃花明白了。她又問“你娶嗎？”
“娶！我媽昨晚還說要給我娶個媳婦的。”
“你娶誰？”
“不知道。”
“娶我吧。”桃花說：“你娶我做媳婦，給我攆羔，我給你生小娃娃，行嗎？”
“行是行，可我還的問我媽。”
我也得問我媽。“桃花有想起挨打的事，紅著臉小聲的問長順：“那年你也給我攆羔了，我咋沒有生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