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167-血染春江-1(2 / 2)

方才進來的時候,無為已默默掃視周遭,但見船中除了零星數名隨從和管赤虎,就隻有那幾個玄都高手,恒雨還和高夜都不在,想必如方才聽見,趕去武昌助祁慕田解圍了。無為端詳恒靖昭,隻見其形容憔悴,臉色不佳,不禁問道:“聽說盟主日前被杜羽所傷,可好些了?”

“無妨。”恒靖昭將手帕掩口輕咳了幾聲,微笑道:“多謝上官公子。大約是傷口深,人一老恢複得就慢。丘胤明的事,我會派人留意的,說不定他和張天儀在一起。”

無為度他模樣,可能是傷後體弱感染風寒,不由道:“在下略通醫術,若盟主不嫌棄,可否容我診脈?”

恒靖昭沒有推卻,伸出手道:“請吧。我這兒還真沒有會看病的。”

霍仲輝見狀,請辭出了船艙,負手立於船舷。茫茫霧氣之中山色尤嫩,如水綠意傾瀉成腳下那碧幽幽的江水,沒有一絲風,滿目春色如同一張尚未幹的畫,令人期待。深思間,笑意不知不覺地籠上他嘴角。

幾天前,在他意料之外,杜羽帶來丘允的回複。折損了兩個得力手下,與此同時,丘允也不得不將同合他作的計劃向春霖山莊眾人和盤托出。這時機說來就來,雖略顯倉促,可已容不得再三考慮,於是他應丘允之約,假借探查之名瞞過西海盟眾人密訪揚州。

那丘允果然有英雄相惜之情,見他單騎前來赴約,無多猜忌,一拍即合。他清楚記得,當夜春霖山莊之人態度各異。自丘允將他打傷之後,便深信武功天下無敵,對他投誠獻計的緣由毫不懷疑,想到這裏,霍仲輝心中大笑,晚年得誌,果然捧一捧就忘乎所以!朱正瑜心驚膽戰,龍紹一臉驚訝,杜羽雖冷臉不屑,但霍仲輝明白,他才不在乎恒靖昭死活,而張天儀和狄泰豐則滿心歡喜,極力促成。唯有那丘胤明竟沒一點表情。

上次派出去傳信的齊老大和朱老七都死在他手裏。

霍仲輝心中升起一團恨意,想道,殺了人又如何,即便他現在已知道全盤計劃,可他脫得了身麼!臨走前,張天儀悄悄說,他自有妙法能將丘胤明禁住。霍仲輝將信將疑,但張天儀的機智手段早具盛名,暫且再信他一回。

就在此時,距離這兩支船五十多裏的池州府城南一間旅店門外,張天儀正洋洋自得地從綠柳蔭下信步而過。不出他所料,這東西果真能令人神魂失所。任你怎樣的英雄好漢,也逃不過此魔魘。這幾天為了看住丘胤明著實花了他許多精力,眼下總算可以稍稍歇息一會兒,往城中去散散心。

張天儀自認籌謀無缺,可卻沒想到,就在他貪享一時鬆快的間隙,旅店裏已然有變。

丘胤明坐在床邊大口喘息,舉起袖子將冷汗淋漓的額頭慢慢擦幹,顧不得休息,掙紮起身扶著牆自摳喉嚨,試圖將不久前吃下去的毒物吐出來。吐了半天,直到胸腹內抽搐得痛了方才罷手,踉蹌到桌前,抿幾口熱湯,這才舒了口氣,緩緩坐下趴在桌邊,努力將昏沉沉的意識收攏起來。

數天前深夜,他沿著一徑屋脊,緊緊追蹤那兩個西海盟的傳信人。會完丘允從客棧出來後,那兩人就快步往南而去,想必是準備到江邊等明日清晨的第一支渡船。離開了市集,再往前房屋漸稀,遠處就是郊野村落了。丘胤明暗自咬定主意,不待盤桓,飛身攔住二人去路,不費言語,亮刀而上。

看不清那二人臉上的表情,可被他劈頭直取,身形皆顯慌亂,尚未能穩住步調,已被丘胤明劃傷一人。那人大叫:“老大小心!”丘胤明連環數刀左右交攻,迅猛狠絕,將那二人逼得說不出話來,死命抵擋。

二人使的都是單刀,手上力道不小,並非庸手,若是白日公平比試說不定還能較量一番,可此時丘胤明占盡先機,且一心必勝不吝殺招,令那二人機會渺茫,眼看性命不保,已有逃亡之相。年輕的那個心神不定,腳下稍緩,即被丘胤明一刀刺中大腿,慘叫一聲捂腿倒地。那年長的一驚非小,轉身就想跑,卻沒躲過激追而來的刀尖,挑中了他背後大穴,頓時失了力,被丘胤明撲倒在地。

“誰派你們來的?說!”丘胤明的鋼刀已架在他喉間,刀刃割入肌膚。

“要殺就殺!”那人狠狠道。

見他那眼神,丘胤明知道他不會吐露消息,不必浪費功夫,當機立斷給了他個痛快。回過頭去揪起那個倒地不起的,這才發現,剛才一刀刺破了他的主血脈,血流如泉湧,人已經快不行了。丘胤明心裏閃過一絲不忍,可還是鐵了心腸將那人掐醒過來,逼問來路。那人神智渙散中,模糊說道:“……霍頭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