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的世界始終有我(2 / 3)

這些天,她翻來覆去想了好多。一個李想想,掙紮著要從這場悲傷的單戀中跳出去,另一個李想想,卻固執地流著淚站在原地不願離開。

到了今天,所有的考試都徹底考完,已經到了她和秦鎮哥約定的時間。可是,兩個李想想的角力仍然分不出勝負。

到了那天晚上,宿舍裏的其他人,都出去和男朋友約會去了,隻剩下她一個人孤寂地在寢室看碟。

曾經有人說過,當你看見越圓滿的電影,你就越會感到孤單。就像此時的李想想,看見故事裏的男女主角甜蜜相擁,她的心裏越發感到空蕩蕩的難受。

她終於忍不住,撥通了秦鎮的電話。

“想想,考完了嗎?”在秦鎮溫和的聲音裏,李想想心裏的角力,頓時分出了勝負,她根本就做不到放棄:“嗯,今天全部考完了。”

秦鎮在那一邊,笑著說:“考得怎麼樣,不會掛科吧?”

李想想的心情,隨著秦鎮的話,輕鬆了起來:“當然不會,我是誰啊!”

他們最後約好,第二天見麵。

李想想那樣慶幸,自己沒有輕易離開秦鎮哥,也許一切並沒有那麼絕望。隻要她堅持下去,也許,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掛了電話的秦鎮,卻沒有一絲輕鬆的表情,他望著遠處,在黑暗裏已經辨不清輪廓的小樹林,眼神悵然。

這些天他一直在說服自己,那一天不過是因為事發突然,在震撼之中他才忘了和想想的約定,他的心裏不是沒有想想的,隻是在那個時候暫時忘了而已。可是這個借口的力量卻那樣薄弱,說服不了自己。為什麼無論到哪一刻,他都從來沒有忘記過以苑?

但是,一想起想想那樣燦爛的笑臉,他又隻能繼續說服自己。是的,就是這樣的,你隻是暫時忘了而已。再努力一點吧,秦鎮,為了想想,也為了你自己。

第二天見麵的時候,兩個人表現的好像真的沒有發生那天的事,他們不過是因為她的期末考試,暫時分開了一段時間而已。

依然是手牽著手去吃飯,逛街,看夜景,隻是兩個人的手心,總是感覺不如以前那麼暖。

慢慢地,就會好的吧,就會回到平安夜之前的那些日子吧。他們各自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

到了李想想放假的第六天,學校要封宿舍了,她隻好回家。她把這個消息告訴秦鎮的時候,心裏其實有一點小小的盼望,希望秦鎮會要她留下來,可是,秦鎮沒有,他隻是溫和的笑著:“那你先回家吧,我過年的時候也會回去。”李想想心裏有些失望。

走的那一天,秦鎮將李想想送上火車,在站台上,李想想站在秦鎮的麵前,低著頭,咬著唇,淚都快滴下來。秦鎮看著李想想,說著安慰的話:“我過幾天就回去了啊,想想。”

看著火車從遠處慢慢駛過來,李想想再也忍不住,抱住了秦鎮,哭了起來,秦鎮有些無措,隻好拍著她,不住地說:“不哭不哭。”

可是李想想隻是在他懷裏抽噎,旁邊別的情侶,也在告別,有一對,旁若無人的接吻,秦鎮的眼睛,不敢去看。

到了要上車的那一刻,李想想從秦鎮懷裏離開的時候,也瞥見了那對還在熱吻的人,心中一動,踮起了腳,在秦鎮的唇上點了一下。

李想想飛快跑上了車,不敢回頭看秦鎮,而秦鎮愣愣地站在那裏,唇上似乎還留著她茉莉花瓣般的清香。

火車開走了,汽笛聲讓秦鎮從剛才的怔神中醒了過來,他一個人慢慢往回走,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又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火車遠去的方向。

李想想坐在車上,單手撐著下巴望著窗外,臉上的紅暈還沒有褪去,她的眼睛裏,是羞澀的波光。

這樣,就是他們的第一個吻嗎?

秦鎮那天晚上,躺在床上卻睡不著。腦子裏所有關於想想的畫麵,一頁頁回放,想想和他,現在應該算是真正在戀愛了,可是為什麼,心裏的某個地方,總是覺得那樣不確定?

每一個甜蜜的細節之後,他都在想,要將想想和自己的關係做個定性。可是,每次到了要下結論的時候,卻總覺得還差了某個關鍵的論據。

他將臉埋進枕頭,悶悶地苦笑,其實隻是因為,他忘不了以苑。無論多麼甜蜜,他都還是會想起以苑,而那些短暫卻永恒的美好片段,一旦想起,就將其它的一切都抹得看不清。

想想回家後的第三天,他接到來自家裏的電話,媽媽的話裏有驚喜,也有猶疑:“想想來我們家了,看她的樣子,你們是不是戀愛了?”

秦鎮沒說話。媽媽仿佛自言自語:“唉,我就說,怎麼會嘛?”

他們家的兒子,這樣優秀,卻偏偏是這麼多年了,從沒有帶過女朋友回家。問了,催了,得到的也隻有沉默作答。曾經有一年,兒子欣喜地打電話回來,說他要帶女朋友回家。可是到了最後,卻又說女孩子不好意思,沒有帶回來。而就在那個夏天,兒子的臉上,連一貫的笑容都失去了,每天隻是呆在自己的房間裏,連樓都不下。做父母的不敢問,卻也知道,他的心裏必定受了很重的傷。

再後來,兒子執意要出國,他們沒有阻攔。他無論做什麼,都有自己的原因,他們能做的隻有支持。但仍然會心疼,他們的兒子,這麼好,為什麼也會那樣受傷?

今天,看見想想那樣甜蜜地說起秦鎮,她這個做母親的心裏喜憂參半,想想的心思,一直以來也許除了秦鎮自己不知道,別人都知道。如今看著想想,就知道這兩人之間必定是發生了什麼。

如果兒子真的能跟想想這樣開朗的女孩子在一起,多麼好。那樣他的眼睛裏,也許會有真正開心的笑意。可是,兒子的心裏,很明顯還有另一個人存在,不然不會在電話中那樣沉默。

秦鎮的母親,掛了電話,看向在一旁的丈夫,兩人不約而同歎了口氣:兒子心中的那個結,究竟到什麼時候,才能夠真正打開?

打不開心結的,又豈止秦鎮一人。

離沈見池和葉翩然的婚期越來越近,而沈見池的心卻沒有歡喜,反而一天比一天死寂。

直到某一天,母親打電話過來問,這次需不需要重新買戒指,在那一瞬間,沈見池以為已經麻木的心突然開始劇痛。

戒指,多麼痛的字眼,他和以苑當初就是因為那一枚戒指,錯過了彼此最甜美的時光,從此漸行漸遠,最後走到了今天。

他聽不見母親說什麼,關掉了電話,辦公室的空氣好像壓迫得他無法呼吸,他打開門逃了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找到方向的,當他明白過來,已經到了遊樂園,他跟以苑最初認真的約會的地方。

寒冷的遊樂園沒有太多人,他看著那一幕幕熟悉的場景,心痛得窒息,當他走到那個打地鼠的地方,他似乎還可以看到那兩個相擁的人,甜蜜地一起敲打著冒出來的可愛的小腦袋。

他又想起那一天,以苑發絲的柔軟和身上的香味,一切似乎都還那麼清晰,可是卻已經是再也觸摸不到的夢。

他的手在外套口袋裏緊緊握成拳,那樣親密的兩個人,為什麼會錯過,他們到底是什麼時候錯過的,怎樣錯過的?

他為什麼會錯過以苑,他那樣真心地想要和她在一起一輩子,想要永遠站在她身邊,打開外套,把她包進懷裏,為她擋盡外麵所有的風雨。

而以苑也曾經專注地望著他,告訴他:在你身邊,我什麼也不想。

即使在他自己都快要放棄自己的日子,她也守在他的身邊,說要做他最美的新娘子。

最美的新娘子,新娘子……沈見池的眉頭因為加劇的心痛而蹙緊。

他跟以苑,為什麼一次次打算結婚,到了今天,他的新娘卻不是她,他多麼想站在他身邊的,是那個他心中最美的以苑。

沈見池的腳步,走到了太空船下麵,他記得那一天自己曾經在這裏告訴以苑,從此以後,由他來保護她一輩子。

一輩子,那會是多麼美的一輩子。

可是,她的手卻從他的手中滑落,兩人擦肩而過。

如果注定了要錯過以苑,為什麼上天還要給他那麼美好的相遇和期待?

他看著遠處的旋轉飛機,一圈圈騰起,又降落,誰也不為誰停留。

他忽然想起以苑的那句話:“我在想,你是不是最後降落的那架飛機?”

他的心裏忽然劇烈地抖,他似乎明白了以苑在那一刻,說那一句話的意思。

他再也控製不了,開始發瘋地給以苑撥電話。

安以苑接到電話的時候剛剛起床不久,正在家裏收拾房間,連續幾天的熬夜,她今天在家補眠。當她從浴室裏出來,看見瘋響的手機上的那個號碼時不禁怔住。

接起電話,是和往常完全不一樣的急促慌亂的聲音:“以苑,為什麼你那個時候要說哪句話?”

安以苑低聲問:“哪句話?”

“你為什麼會問,我是不是最後降落的那架飛機?”沈見池在那一刻那樣想聽到答案。

安以苑,也在聽到那句話之後,被觸動了回憶的開關。她的喉嚨也在那一刻哽住,說不出話,而沈見池在那邊,悲傷的追問:“告訴我好嗎?我就隻是想聽到那個答案。”

安以苑的眼淚流了下來:“見池,我的心就是飛機停泊的機場。”

沈見池的聲音也哽咽了:“你在那個時候,希望我是最後那架停下的飛機嗎?”

“是。”

“你真的想過永遠和我在一起對嗎?”

“是。”

“我們隻是中途錯過了,你是想過和我過一輩子的,是不是?”

“是。”

沈見池再也沒有問題要問,隻是坐在柵欄外,手掩住眼睛,淚水從指縫裏流下來。

這一邊的安以苑,也坐在窗前,淚像珍珠一樣斷了線。

他們曾經那樣溫暖的牽著手,走過好長一段路。可是,最終還是在某一個路口,錯過。

最後,安以苑在眼淚裏告訴沈見池:“見池,你對我的好,我會永遠記得,不會忘記。”

沈見池在這一邊,流著淚笑,以苑說,她永遠不會忘記他。這樣,是不是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他們沒有在傷害中,帶著恨意結束,而是在回憶中,說告別。

讓愛在美好的時候結束,用眼淚封存,成為記憶裏永遠最美的琥珀。

以苑,我愛你。

從今天起,我會好好地過,做人生精彩的沈見池,做麵帶笑容的沈見池,隻在那些疼痛的時候,在心裏靜靜撫摩這枚愛的琥珀,想你。

那天晚上,沈見池回到家,葉翩然坐在沙發上等他,看到他進門,小心翼翼地站起來。

她因為沈母的電話,去找過他。沈母說他一聽到戒指兩個字,就掛了電話,然後再也沒接過。

戒指的故事她最清楚,那是她自己曾經種下的一根利刺,她曾經用最刻薄的嘲諷,連同其他惡毒的傷害,劈頭蓋臉地甩給了以苑,讓以苑和見池間出現了第一道深淵。

所以她不敢打電話給沈見池,隻是靜靜地坐在家裏,等著他的怒火。

可是,沈見池沒有,他隻是笑著點了點頭:“恩,今天有點事,回來的晚了些。”

葉翩然看著沈見池,他的眼眸仿佛被一層無色的水蓋住,看不清水下的真實表情。

沈見池將外套掛好,直接走向自己的房門:“對不起,翩然,我今天累了,先去睡了。”

葉翩然怔怔地看這沈見池的背影快要消失在門邊,叫了出來:“見池,你。”

沈見池回過頭來,看著她微笑:“怎麼了,翩然?”

葉翩然呆立半晌,卻說不出話來。

沈見池走回葉翩然身邊,握住了她的肩:“翩然,什麼都別想,好好休息吧。”

沈見池話裏的溫柔,讓葉翩然在那一瞬間眼裏發熱,她抓住了沈見池的襯衣,急急地想解釋:“對不起,我……”可是太著急,她表達不出心裏的意思,最後隻是掉眼淚。

沈見池擁住了她,眼神不知道望著哪裏,聲音低沉:“你放心,翩然,我會和你好好過日子的。”

葉翩然靠在沈見池胸前,聽著他的心跳,那樣穩,她慢慢閉上眼睛,她選擇相信他的承諾。

婚宴上的沈見池,似乎完全回到了沒遇見安以苑之前的那個沈見池,攬著葉翩然,一桌桌致謝,敬酒,適時適度地談笑風生,眼裏沒有一絲陰影,連站在一邊的葉翩然,都忍不住懷疑,安以苑,是不是隻是所有人做的一個長長的夢,其實這一段時光,並沒有真實存在過。

葉翩然在席間,一次次偷望沈見池,可是看見的隻有他眼中如水的溫柔,她的心,慢慢放下,笑容開始自然起來。

這是她和見池的婚宴,他們繞了那樣大的一個圈,終於又回到了原點。

沈見池的笑容不變,眼神不變,他那樣從容地應付著一切。

他以後,會是好兒子,好丈夫,在不久的將來,還會是好父親。但是那枚琥珀,是隻屬於他一個人的珍寶,他不會舍得將它拿出來,給身邊的任何一個人看到,隻屬於他。

安以苑是在婚宴的前一天,接到葉翩然的短信:以苑,對不起。

她知道,葉翩然是在告訴她什麼,她回了短信:祝福你,翩然。

她在家裏,將房間裏屬於沈見池的一切,一件件清理進箱子,可是,他留下的東西,真的好多。

她送走了秦鎮,又送走了見池,會不會有一天,她也會徹底送走信之。

會不會到了最後,她的機場上,每一架飛機都起飛離開,隻剩下她,獨自看星光。

一滴淚,輕輕地融進風中,散去。

再有幾天就過年了,安以苑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給學生放了假,自己懶懶地呆在家裏,哪裏也不想去。

今年又禁鞭了,所以會是一個安靜的春節,這樣也好,經曆了一整年激烈的愛恨癡纏,倦極的她,真的需要一段寧靜的時光,給心放個假。

真的好累,她躺在沙發上,蓋著薄被,將自己埋進鬆軟的抱枕,在電視裏老文藝片優美和緩的節奏中,慢慢睡去。

也許是沙發太窄,她的手在睡夢中壓到了自己的心上,漸漸地,開始在噩夢中掙紮。

她似乎又回到了某個熟悉的房間,那個房間的一切讓她那麼害怕,一如從前,忽然,門外又響起了可怕的敲門聲,一下,兩下,還有那個聲音:“以苑,開門,讓我愛你。”

她驚慌地去找她的剪刀,可是卻怎麼也找不到,她的剪刀呢,剪刀到哪裏去了?

門卻在這個時候,被撞開,有人進來,那樣恐怖的眼神和笑,他向她撲過來。她驚惶地閃躲,卻被逼到牆角,避無可避。突然,那個人倒下,在他的背後,有一把滴血的刀。

安以苑驚叫一聲,從夢中醒來,背上是滿滿的冷汗。

天色已暗,房間裏沒有開燈,隻有恐怖的黑。

她爬起來,喘著氣,用顫抖的手將燈一盞盞打開。所有的燈都亮著,可她還是害怕的發抖。

她坐回沙發上,用被子裹緊自己,不停地告訴自己,這隻是個夢,一切都沒有發生,隻是個噩夢而已。

可是,這不是夢。

在過年前的那一天早上,她接到了小姨的電話,哭和發抖讓小姨幾乎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你媽自殺了。把那個畜生殺了。他喝醉了,強奸了依依。”

依依,是媽媽後來生的女兒。

安以苑眼前的世界突然消失了,隻剩下一堵深黑的幕牆,從牆的最頂端,一滴一滴,最後是一道道血紅,最後那樣刺目的血,染滿了她全部的視線。

她仿佛被人死死扼住了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也無法呼吸。

再後來,她開始發抖,將身體縮成緊緊的一團,卻還是冷得徹骨。

那一邊的小姨,哭喊著叫她的名字:“以苑,以苑。”

她丟掉了電話,扔的遠遠地,緊緊捂住了耳朵。

她再也不敢聽一個字,她好害怕。

她閉上眼睛,想要逃避這一切,可是沒用,看到的仍然全是血。

告訴我,這隻是夢,醒了就好了,可是,為什麼我怎麼都醒不過來?

方信之的電話,是在中午時分打來的,他今天準備回家過年。從昨天起,他就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打電話給以苑,問她今年的春節,打算怎麼過。畢竟那一天,以苑說沈見池將要和別人複婚。

如果,以苑願意,他會帶她回家。

安以苑的電話,響了許久,卻沒有人接,方信之有些沮喪地想要掛掉電話,卻突然想起那一天,秦鎮說以苑自殺了三天才有人發現,心中一寒。

無論是不是他多心,他都應該撥通她的電話,她不會無緣無故不接他的電話。

電話持續地響,安以苑一直埋在膝間的頭,慢慢地抬起來。她慢慢地爬過去,咬著唇,去拿電話。

她的眼裏,是絕望的黑,逃不過的。她沒有看名字,直接接起來。

“以苑。”當聽見方信之的聲音,安以苑的世界裏突然好像出現了第一道光,眼淚奔湧而出。

她隻是喃喃地叫:“信之,我好怕,信之,你快點來,我好怕。”

方信之整個人快被恐慌撕碎,這樣的以苑,似乎又回到了某個可怕的下午。他往門口奔去,根本不記得穿外套,不記得有多冷。

安以苑隻是緊緊地握住電話,似乎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還可以握得住的東西。

她在這一邊,不停地哭,而方信之,一秒也不敢放下電話,不停地說:“以苑別怕,我不掛電話,我馬上就到了,馬上。以苑你別怕。”

方信之按響了門鈴,安以苑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想要去開門,可是,腿卻軟得站不起來,她絕望地哭:“信之,我站不起來,我開不了門了,見不到你了。”

門外的方信之也已經急得不知所措,隻能努力安慰安以苑:“以苑你別慌,我就在門外,哪也不去,你慢慢的,不要著急。”

安以苑幾乎是半爬著到了門邊,開了門,方信之蹲下來,安以苑撲進他的懷裏,緊緊抱住了他,說不出話,隻是將臉埋在他胸前,撕心裂肺地哭。

方信之將安以苑整個人擁進懷裏,心在她的哭聲中快裂開。

他隻能吻著她的發,一遍遍地告訴她:“以苑,別怕,我在這裏。”

安以苑哭到最後,再也哭不出聲音,眼淚也漸漸流幹,隻是無聲地抽噎。

漸漸地,在方信之的懷裏,累極睡去。

安以苑的電話鈴聲再一次響起時,她在夢中猛烈地顫抖了一下,嚇醒過來,恐懼地盯著電話。

方信之吻了一下她的額,將她的臉壓進自己懷裏,伸手去接電話。

方信之在電話裏,聽著安以苑的小姨敘述那邊的情況,最後沉重地說了句:“恩,我知道了。”

現在,他們必須馬上回銀海,去處理後事,可是以苑現在這個樣子,要怎麼樣才能受得住更深的刺激。他將以苑從她懷裏略微拉開一點,看著她的眼睛:“以苑,聽我說,我們現在必須回去。”

安以苑的指尖又開始發抖,方信之再次將她擁進懷裏,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以苑,我會一直陪著你,一步也不離開你。”

安以苑的心跳,漸漸平穩下來,最後流著淚點了點頭。

她對自己說,不怕,你還有信之的,他會陪著你的,即使世界都沉沒了,他也會握住你的手。

無論是在飛機上,還是回到了銀海,安以苑就像一個最無助的孩子,一步也不離開方信之的身邊,方信之幫她處理這一切能夠處理的事,而他的手,始終緊緊握著她的手,一秒也沒有放開過。

小姨看見了安以苑,抱著她痛哭失聲,屋子裏還坐著其他的親戚,成了眼淚的海洋。

安以苑在這一片哭聲中,卻木然地坐著,聽他們一遍遍反複地講述著發生的事。

那個禽獸,在過年前去朋友家喝多了酒,回家看見躺在沙發上睡著的依依,獸性大發。媽媽回來的時候,看見的是牆角衣衫破爛,眼神空洞的依依,和沙發上發泄完獸欲呼呼大睡的那個人。所有的恨,讓她舉起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