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鈞顯是所有大臣中最早認識音尚的人,知道音尚的能耐,那日安親王將他帶走之時他就知道此人來頭不小是個貴人,隻是不知道竟然也是王爺這麼貴,不管其他大人怎麼說,他就是知道此人定是七王爺沒錯,所以遲遲不敢輕舉妄動,這個時候最好的保命方法就是遠離是非之地。
嚴敏天恨鐵不成鋼,當初提拔這個於鈞顯就是看他聽話好辦事,現在讓他辦事了又拖拖拉拉,真是氣極!
“嚴大人,您就別為難下官了,要是可以動手當日王爺大人接聖旨的時候,幾十個禁軍包括許都統早就動手拿人了。站在咱們麵前的就是先皇認了的七王爺,先皇都認了,咱們能不承認麼……” 於鈞顯在嚴敏天瞪得要嚇死人的眼睛麵前隻好把越說越順溜的話給吞了回去。
談判一度陷入僵局,嚴敏天甚至拿出百官請辭的威脅逼音尚收手。
音尚咬緊牙關怎麼都不鬆口,他知道,若是他動搖了往後的日子會更加艱難。他離朝太久,在朝中沒有一點自己的勢力,在老師不知所蹤的情形下,百官都聽任嚴敏天一人之令,少數幾個也隻是保持中立。現在他的手上還握著四哥的遺詔尚能支撐些時日,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處境會更加艱難,他要如何讓這幫老骨頭心悅誠服呢?
就在此時,公公尖銳的嗓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公主駕到!”
眾人為之爭論得麵紅耳赤的主角出乎意料地出現在大家麵前。
這是一個八歲的女孩,大眼睛黑白分明,帶著一份稚氣卻出奇地水靈。她掃過眾人,最後看到了音尚,她盯著音尚看了好久,然後笑了,全心信賴的微笑。
音尚的心突然很溫暖,這是天家的血脈,這個小人兒是他日後傾覆心血也要保住的人。他也對著她微笑,很久都沒有笑了,他知道他的笑容很僵硬,但是他希望通過微笑告訴她,即便失去了父皇母後,她還有一個可以安心依靠的人,他們的命運是緊緊聯係在一起的,他們是彼此最親近的人了,事實上,音尚也離不開她。
公主一步一步走向音尚,孩子的步伐格外堅定,她停在音尚麵前,伸出細白的小手抓住音尚的大手,然後直直地看進他的眼裏,“七皇叔,我是學音。”
音尚情難自禁地圈抱住這個孩子,孩子的身子柔軟還有奶香氣,一聲“七皇叔”也是奶聲奶氣,“你好,學音,我是七皇叔音尚。”
這個場麵感動了很多在場的人,嚴敏天和宋直也不得不承認叔侄相認的場麵溫馨美好,給所有受傷的人都帶來了溫暖。
一個孩子在自己失去雙親的困難時刻收起了所有的大喜大悲,在眾人麵前和自己的皇叔一起並肩麵對百官,就算是男孩子在八歲的年紀也不一定能展現這樣的胸襟,更何況是個才滿八歲的女娃娃。
公主的出現才讓百官想起曾聽太傅說過,公主自小就不喜歡別家女孩喜歡的娃娃、衣飾,她隻喜歡讀書習字,常常在書閣念書,念的書多了就會問些問題,太傅也常常被追問地捉襟見肘。雖不比音尚小時候絕對的聰慧,但是也是個中翹楚。
天朝的祭祀官員也給公主算過命數,說公主本是個男兒命相卻偏生得女兒身,實在可惜。
叔侄兩人一高衣矮並肩而立,不少官員當時就動搖了,在先皇的平輩中除了七王爺也沒有可以繼承的人選,而眼前這個七王爺顯然也是一根筋抽到底力保皇女登基。
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牽起學音的手,音尚卻倍感似曾相識,通過她的手音尚知道這個孩子的心異常堅定,她在八歲的時候就知道一個君王所具備的處變不驚。
孩子,天朝會是你的,你會把它治理好的。
“音尚再次重申,皇典中並沒有皇女不可登基的規矩,所以,皇女學音會是登基的不二人選。如果沒有先例,學音會是永載史冊的千古第一女皇!”謝謝你,學音,你的出現讓我更加堅定選擇的路,從今往後,真的隻剩下我們兩人了。
很多官員都似有話說,但是又不知從何說起,隻得默認了音尚的提議。
嚴敏天和宋直默不作聲,不知在盤算著什麼。
消息傳到了禦書房外,也是激起一片嘩然。
音尚在嘩然中鬆了一口氣,幸好隻是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