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在做禱告時,阿曼樂低著頭,緊閉著雙眼。禱告太長了,因為今天是聖誕節。不過最後,阿曼樂終於可以睜開眼睛,他坐在那裏,一聲不吭地望著餐桌。
他看著藍色盤子裏烤得金黃酥脆的烤乳豬,它的嘴裏還含著一個蘋果。他看著肥肥的烤鵝,鵝腿伸得直直的,塞在肚子裏的配料都掉出來了。爸爸霍霍的磨刀聲讓他餓得快不行啦!
他看著那一大碗越橘醬,酥軟的馬鈴薯泥,融化了的黃油正從上麵緩緩流下來,還看見了一大堆大頭菜泥、烤得金黃的菜瓜和雪白的油炸防風草。
精美可口的食物讓他垂涎三尺,他使勁吞了吞口水,盡量忍住不去看這些好吃的東西。可是這些東西太誘人啦,他實在忍不住,又去看了看洋蔥煎蘋果和冰糖葫蘆,忍不住打量著擺在他餐盤旁邊的三角形餡餅,還有香氣撲鼻的南瓜餡餅,正在融化的奶油餡餅,從碎肉餡餅縫隙中間露出的油汪汪的黑色碎肉餡。
阿曼樂緊緊握著雙手,放在膝蓋中間。他必須安安靜靜地坐著等候,可是他覺得肚子裏空空如也,已經餓得隱隱作痛。
可是就餐時,首先要給餐桌上的大人們分發食物,他們一麵遞著盤子,一麵高談闊論,還心不在焉地笑著。他就如熱鍋上的螞蟻,心急火燎地看著鮮嫩的豬肉在爸爸的刀口下一片一片地切下來,被大家分走了,白白淨淨的鵝胸肉也一片一片地被瓜分了,最後隻剩下了光光的胸骨。亮澄澄的越橘醬被一勺一勺地舀走,馬鈴薯泥已經被挖出了一個深深的大洞,棕黃的肉汁也毫不留情地被長柄勺舀走了。
阿曼樂必須等到最後才能分到食物,因為他太小了,隻比亞伯納和小寶寶大,可是亞伯納是客人,阿曼樂要讓他先分食物。
終於輪到阿曼樂了!他的盤子裏同樣盛滿了食物。他美美地吃下了第一口食物,感覺肚子一下舒坦極了。一口、兩口、三口……他不停地吃啊吃,直到再也撐不下了,這才感到心滿意足。休息了一會兒,他又拿起第二塊幹果蛋糕,一小口一小口慢悠悠地吃著,這一次,他實在沒法吃下去了,幹脆把沒吃完的蛋糕放進口袋裏,一溜煙跑出去玩啦。
羅雷和詹姆斯在挑選夥伴,他們要玩雪堡大戰。羅雷選擇了法蘭克,詹姆斯選中了阿曼樂。等兩邊選好了隊員,他們就都開始忙著到倉庫邊的深雪堆去滾雪球。他們把雪球滾啊滾,一直滾到差不多與阿曼樂一樣高,再把雪球堆起來,砌成一堵牆。然後在雪球中間塞滿積雪,一座城堡就出來啦。
接下來,他們分頭各做各的小雪球,他們對著雪哈氣,把雪球捏得很結實,這樣做了好幾十個硬硬的雪球。等雙方都做好了開戰的準備,羅雷把一根木棍扔向空中,等木棍落下時,他一把接住啦。詹姆斯的一隻手放在羅雷的手上,接著羅雷把另一隻手放在詹姆斯的手上,他們倆就這樣一直輪流握在木棍上,一直握到木棍的盡頭。結果詹姆斯的手握在最上麵,所以詹姆斯這一邊就占據了城堡。
開戰啦!雪球頓時四處飛舞。阿曼樂東躲西藏,又叫又嚷,隻管把雪球趕快扔出去,很快雪球就扔光了。羅雷率領著他的人馬衝進城牆,阿曼樂跳起來,一把揪住了法蘭克。兩人一頭栽進深雪堆裏,滾到了城牆外,就這樣滾啊滾,使出吃奶的勁痛揍對方。
阿曼樂臉上沾滿了雪,嘴裏也塞得滿滿的,他緊緊抓住法蘭克,使勁揍著他。法蘭克把阿曼樂壓在身下,阿曼樂奮力掙脫出來。法蘭克的頭撞上了阿曼樂的鼻子,他的鼻子開始流血,不過他滿不在乎。他迅速翻過身壓在法蘭克身上,他們倆陷進深雪堆裏,他使出渾身力氣打著法蘭克,嘴裏還憤憤不平地命令道:“快點學狗叫!汪,汪!”
法蘭克極不願意,氣得直哼哼,拚命扭動身體。他剛轉了半個身子,阿曼樂一下騎在他身上,這時,阿曼樂就沒法動手啦,他隻好全身撲倒在法蘭克身上,像一座小山一樣使勁壓著他,法蘭克的臉深深地陷進深雪堆裏,隻好喘著粗氣可憐叫道:“汪……”
阿曼樂雙腿跪在地上,突然看見媽媽站在屋子門前的大路上喊他們:“孩子們,孩子們!不要玩啦,該進來暖和暖和身子啦!”
他們現在暖和極啦,渾身發熱,氣喘籲籲,不過媽媽和嬸嬸們覺得堂兄弟姐妹們要在寒風凜冽的天氣裏乘雪橇回家,出發前一定先要暖和一下身子。這幫孩子全身上下裹滿了雪,跌跌撞撞地進屋了。媽媽看見這種情景,不由得舉起了她的雙手,驚叫起來:“我的天呐!”
大人們都在客廳裏,可是男孩子們隻能待在餐廳,免得他們弄濕了客廳裏的地毯。他們也沒法坐下來,因為椅子上攤著毛毯和護膝毯,在壁爐邊烘幹。他們隻得站著吃蘋果,喝蘋果酒暖身子,阿曼樂和亞伯納則跑到食物貯藏室去吃大盤子裏的點心。
叔叔嬸嬸和堂姐妹們穿上外套,把熟睡著的小寶寶從臥室抱出來,裹在披肩裏。雪橇叮叮當當地從馬車棚裏駛出來,爸爸媽媽幫著把烘幹的毛毯和護膝毯蓋在他們身上,四周捂得嚴嚴實實。大家都高聲喊著:“再見!再見啦!”
雪橇叮叮當當的鈴聲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茫茫雪地中。聖誕節就這樣過去了。
他輕輕拍打著小牛,給它們喂胡蘿卜,甜言蜜語地哄著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