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沮喪說道:“結果三日期滿,竟然沒有一個人挑戰乃匕師,於是乃匕師大歎說我天朝無人,所謂群雄,悉數都是些廢物點心,讓人鬱悶。”
裘太平默不作聲蹲在於聽聰跟前,拿了他手上藥單,遞給王動,這才溫顏說道:“出手失了輕重,公子不要見怪。”
於聽聰笑了笑,對住裘太平出了會神,沒來由的說了一句,“大人,有件事我一直十分困惑,當年禦庭之上,乃匕師連克九人之時,天策將軍和大人都在當場,緣何俱不下場比試,若是拘泥於身份,事後乃匕師在長安擺擂台,天策府旗下猛將如雲,怎麼也不見一個人出聲應戰,累得我天朝武人被一個小國蠻族頭子取笑?”
裘太平和王動都沒作聲,此即夜空之中飛起細雪,凜冽寒風垂在眾人身上,花生冷得瑟瑟發抖,卻見燈火掩映之下,王動神情孤傲,漠漠麵容平靜無波,漆黑的瞳仁卻晶亮得宛如子夜的星子,又似是有火在燃燒。
花生暗自想,姓王的從前一定經曆過讓他萬分委屈的事,否則斷不會露出這種好似被人蹂躪了一千次的表情。
於聽聰等了片刻,不見兩人出聲,遂自我解嘲的笑,“我是不是問的太多了?”
王動沉吟了陣,笑著說道:“公子,我說個故事給你聽吧,從前有許多人坐在一間屋子裏,談論某人的品行,內有一個人說道,這個人別的都好,隻有兩件事不好:第一是他常常動火發怒,第二是他作起事來很魯莽。不料所說的這個人剛從門外經過,這些話被他聽到了,立刻怒氣衝衝,走進屋內,用手打談論他的人,說,我在什麼時候曾經動火發怒,什麼時候曾經作事魯莽?當時許多的人都對他說道,你現在的舉動,不是足以證明你的惱怒和魯莽了嗎?”
於聽聰皺眉,“這是什麼意思?”
花生心念翻轉,脫口說道:“我知道了,當年乃匕師進京的時候,朝中必定有人在說那位天策將軍和裘太平都嗜武好鬥,不是良善人,所以麵對乃匕師的挑釁,將軍和裘太平為著避嫌,隻能退讓,自己不敢應戰,也不敢讓門人應戰,以免落人口實。”
王動訝然,想是沒有料到花生腦筋轉得如此靈光,裘太平卻正色對花生說道:“大小姐,非是不敢,而是不能。”
花生幹笑了兩聲,“是,我說錯話,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於聽聰默然良久,“我知道了,原來起因是在這裏,”他輕聲歎了口氣,“我們聖上別的都不錯,就是耳朵根子太軟,容易聽信讒言。。。”隨即又住口,轉開話頭問道,“後來乃匕師又是如何知道大人的神威,拜大人為師的?”
裘太平瞟了王動一眼,臉上似笑非笑的,“也沒什麼,他不大走運,在長安逗留期滿,啟程回國,出我天朝北境的時候,被歹人打劫,險些喪命,正好在下路過該地,遂出手相救。”
王動用力搖著扇子,左顧右盼,喃喃自語道:“二半夜的越來越冷了。。。。”
於聽聰是個聰明人,一見兩人情狀,約略也猜到了幾分,笑嘻嘻的說道:“那歹徒後來可有捉到?”
裘太平笑容越發的明顯,“沒有,跑得飛飛快的,連看都沒看清楚,隻揀到主謀遺落現場的一塊牌子,上邊刻了個王字,算是唯一的線索,我和乃匕師切磋了幾天武藝,別過之後回京,拿了牌子給主爺觀瞻,兩人研究半晌,也沒看出那牌子是什麼來曆,就把那牌子順手送給公子了。”
花生眨眨眼,解下脖子上王動典當給她那塊玉牌,問裘太平道:“你揀到那牌子和這牌子像不?”
裘太平看了一眼,強忍住笑道:“像,簡直一模一樣。”
花生一拍柔軟小拳,“我知道了!肯定是絳州龍門王家的人看不過乃匕師猖狂,於是裝作歹徒修理他。”
王動緊緊的閉住嘴,仿佛生怕有人會撬開他口讓他說話。
裘太平閑閑的笑道:“有可能。”
花生圓溜溜的眼咕嚕嚕亂轉,“隻不曉得這個人會是王家的誰。。。”
於聽聰拿眼看著王動,哈哈大笑,王動狼狽的瞪住花生,說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花生怒道:“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你個懶豬,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覺,還偷我酒喝。。。”
王動氣得笑出來,才剛要辯駁兩句,卻見於聽聰眼珠暴突出,貌似很驚詫的樣子,“公子偷人的酒喝?”
頓時無明業火生出五丈高,想也不想,脫口就說道:“我愛偷就偷,不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