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文落雕者(2 / 3)

花生哪知道王動受傷,隻看見他伏倒在地上裝死,又上去補了一腳,“姓王的,給我起來。”

王動慢慢的抬起頭,用扇子蒙住臉,轉過身,麵對著花生,“大小姐,有一個說法,不知道你聽聞過沒有?”

“什麼說法?”

“一個女人若是讓一個男人受了傷,她就須得一輩子照顧這男人。”

花生呆了呆,卻在這時久找不到的藏老爺撩開簾子從小門外頭進到裏間,見到兩個不速之客,怔了怔,“你們兩個在這裏做什麼?王管事的,你沒事拿把扇子遮住臉做什麼?”

王動苦笑了兩聲,心道老爺子你可真是會挑時間。

老爺子眼睛尖,眼見著王動雖然沒答話,但是扇子頭上的紙麵略沁出點暗紅色,心下一緊,“你是不是受傷了?”

王動緩緩拉下臉上的扇子,無奈的說道:“給茶壺豁了個口子,沒有大礙。”

老爺子大是緊張,慌忙趨步上前將他扶起身,拿了自己袖子擦拭他額頭血珠,“怎麼會受的傷?”

王動笑了笑,輕描淡寫道:“不小心跌倒了。”

“怎麼會跌倒?”

花生囁囁道:“我剛剛踢了他一腳。”

老爺子氣結,狠狠瞪了花生一眼,“就知道闖禍。”

他身子看來肥碩,卻甚有力氣,一矮肩膀將王動背在背後,撩開簾子拾步下樓,花生忙跟在他身後,“爹,你要去哪兒,書場要開始了呢。”

老爺子不知道是在生什麼悶氣,也沒應她,隻背著王動下了後台的小樓梯,看那樣子是準備去就醫的了,但是走到小門口卻又頓住,沉吟了陣,冷笑一聲,“連當今的聖上尚且禮敬我三分,做什麼懼怕他一個奴才。”

又扛起王動轉身順著小樓梯上到後台,吩咐花生道:“去給我打盆水來。”

花生隻見她爹麵色陰沉,眉宇之間隱隱見風雷滾動,明顯是動了真火的跡象,當下也不敢磨蹭,趕緊去打了盆清水,放條柔軟的毛巾,端來給老爺備用。

藏老爺一語不發的就著清水用毛巾將王動臉上鮮血擦拭幹淨,端詳一陣,和顏悅色道:“王管賬的,你有沒有興趣說書?”

王動失口笑出來,“聽老爺的意思,莫非是要我今夜粉墨登場?”

花生慌忙道:“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今天的午夜場誰也不準上。”說著說著臉又騰騰的冒熱氣。

王動打了個哈哈,存心和花生抬杠,“小人既是慶豐園的夥計,自然但憑老爺安排,不要說是粉墨登場講一段小書,老爺就是要小人彩衣娛親載歌載舞也都是在所不辭的。”

藏老爺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他沉吟了陣,不慌不忙的又說道,“不過,在你上場之前,有樁小事,我還是和你說明白會好些。”

王動麵不改色的笑,“這樁小事想必和先前找老爺去說話的人有關?”

花生呆了呆,藏老爺也麵露驚異之色,“你怎知道有人找我去說話?”

王動笑道:“小人來雍州時間雖說不長,對老爺還是有所了解的,雅好說書乃是藏家從上一輩傳來的習性,老爺也不例外,小人聽人講,自老爺頭一次登場說書至今,大小不下上千次書場,就沒有一次遲到的時候,可是今天小人和大小姐趕到後台,距離午夜書場隻得一盞茶功夫都不到了,老爺卻還沒到後台做準備,這實在有違老爺一貫的作風,所以小人鬥膽猜測,老爺是給什麼人物臨時叫去說話了。”

花生聽得跳起來,氣呼呼的說道:“你既然知道他不在後台,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害得我白找半天?”

王動悠然道:“大小姐比小人聰明伶俐一百倍不止,小人以為你也一早看出來了。”

藏老爺眉頭微皺,想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問王動道:“你怎知我那會兒還沒到後台?”

王動慢條斯理的說道:“小人日間為著戲弄大小姐,曾經到二樓的茶館小坐,見過一位先生說了一段一枝花話,記著他當時穿一件白緞長衫,手執百葉紙扇,跟前的桌子上擺著信牒、毛筆、令箭等物,桌子底下另還有隻物件箱子,堆放有刀槍劍戟鞭鐧錘爪鏜棒棍耙叉鉞斧鉤槊瓜等十八班武器,端的是好生豐富,小人覺著好奇,就問旁邊老茶客,一枝花話分明是講述少年男女幽期私會雅趣事的文書,說書先生做什麼擺出恁大陣仗,難道先生說完了書另還有人上去耍把式?

結果老茶客告訴我,那些兵器並非是先生拿來耍把式的,而是充當起腳色,幫助先生說故事的物件,不管用得著用不著的,回回都會搬出來,已經成了書場的習慣,同時也給茶客們提個醒兒,表示先生要出場了,和先生說書的內容其實並無關礙,等先生書說完,再搬回去。”

藏老爺點了點頭,“是有這回事。”

王動又說道:“可是剛剛小人和大小姐進到後台,發現妝台上空空如也,不見信牒、毛筆、令箭等物,衣鉤上隻掛著先生平常著的長衫,但並沒有老爺的衣物,存放物件的大箱子也鎖得嚴嚴實實的,所以小人鬥膽猜測,老爺多半還沒來過後台,或者來了後台但是尚未來得及做準備,指揮小廝們搬物件,就給某個鋒利的大人物請去說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