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有動容,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我咬咬牙,一鼓作氣道:“將軍,殺害你父母的不是詔安王,更不是太子,是扶穹,當今國丈。扶穹覬覦王位很久了,北宣的內政,遠遠沒有表麵上這樣風平浪靜,衛執笙是庶子,太子之位本就惹人眼紅非議,雖然他有振興國家的能力,可是,太多的阻礙在阻撓他,他隻能一個人慢慢去打磨他們的銳利,自己去拚命改變現實。我陪著他收編了秦家的財產,親眼目睹了親人般姐妹的死亡,可我不想退縮,即便你今日殺了我,若能幫助到他嗎,我也無怨無悔。”
說到最後,忍不住眼眶都紅了,這些讓人無奈心酸的現實,從衛執笙口中波瀾不驚的敘述出來時候,我的心裏是壓抑著的奔騰悲傷。我愛的這個人,太辛苦,太無奈了。
我想幫助他,我想陪著他,那時候,腦海裏唯一的念頭便是這個了。
即便現在薑懷的劍抵在麵前,那個念頭也絲毫沒有動搖。
動搖了的,是薑懷的心。
他落下劍,微不可聞的聲音:“我以前問過陶滿月,是該毀掉整個天下還是贏得整個天下。許姑娘,這個問題交給你,你說我該選什麼呢?”
我低下頭,鄭重回答:“自然是要保衛整個天下,這樣你便可以毀掉現在這個殘酷醜陋的天下,贏得一個美好全新的天下。”
他輕輕笑起來,眼角有淡淡的水暈,他抬頭看著我,用一種讓我折服的無可奈何的眼神,“許姑娘,這便是我一直希望的答案。”他停頓片刻,“隻是,我一直不敢承認罷了。”
我掏出木盒子,麵對他說:“將軍,罪過是可以用承諾彌補的。我們向你承諾,定還你雙親一個公道,還天下百姓一片安穩的國土。”
“我可以相信他嗎?”
我知曉他的顧慮,重重的點頭,說:“可以,這也是必須。”
他笑容更深,帶著爽朗的笑容看我,真誠讚許:“許姑娘,你是個好幫手。”
我有點害羞,低頭應道:“多謝將軍誇獎了。隻是現在,你想要我為夫人編製一段怎樣的記憶呢?”
他的表情沉重起來,帶著些許壓抑,重重的飲下一口茶,眼角裏都帶著苦澀,他回避我的視線,說:“還是,讓她忘了我吧。”
我急忙問道:“那關於你的空白,我該怎樣填補?”
心底有反抗,絕不能,看著他這樣放棄他們的感情,這樣,絕對不會是個最佳方案。
他沒有回答,隻是偏頭看著外麵枝椏上僅留存的幾朵殘花,地上的那片落紅開始呈現出一種枯槁蒼老的姿態,仿佛在與浮華的命運抗爭,啪,清脆的斷枝聲響。養的肥胖的白貓,大方從中穿過,絲毫沒有為自己的失誤而感到抱歉,那樣淒涼的景致映在薑懷的眼底,將他棕色銳利的眼眸染得更加憂傷。
久久聽不到他的回答,我試探性的叫他一聲,“將軍?”
他轉頭看看我,笑的涼薄:“我隻是在想,我該怎樣彌補未來沒有她的空缺,你在意著她的過去,我卻想的是將來。許姑娘,若是放任她這樣癡傻下去,是不是太自私了?可除了這樣,我又該怎麼將她留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