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喬子沫也會生氣,白遲一時間竟愣住了,定定地看著,忘記了講話。喬子沫怒色依舊的臉卻是漲得通紅,雙手握拳,渾身緊繃著,微微顫抖。
隔了良久,白遲才壓低了聲音開口:“你可知你如此會……”
“子沫!”門突然被撞開,樓夢縈衝進來,瞧見喬子沫下了床,眸中染上一抹擔憂之色,將手中的東西擱在桌上,忙上前扶她道,“你怎的下床了呢?”說著,便推著她回床上去。
喬子沫朝白遲看了一眼,卻見她直接轉身出去了。
樓夢縈沒有看她,依舊笑著:“我讓廚房給你熬了粥,你回床上去,我拿給你。”
“夢縈……”
“欸。”她忽然製止她說下去,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嬉笑道,“可別說感謝的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我會不習慣。”
不知為何,聽她如此說,她愈發地難受。所有人都離開她的時候,還有一個人對她不離不棄,叫她怎能不感動?
接過她遞過來的碗,舀了一勺,卻是遲遲不放入嘴裏。
樓夢縈微微蹙眉,語氣甚是無奈:“你不會還記著幫我上藥的事情吧?欸,看來今日我是要喂你吃東西來補償了。”邊說著,邊伸手過去拿勺子。
“不,不是……”慌張地避開,朝她勉強一笑,“我哪裏就那麼小氣了?”
見她乖乖地吃了,樓夢縈的臉上終於露出釋然的表情。呼了口氣,說道:“你慢慢吃,我現在出去一下。”
“嗯。”
待她出去,喬子沫臉上的笑容慢慢隱去。腦海裏又響起白遲的話來,也不知她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拒絕了,可是,又覺得自己有些無恥。接受著樓夢縈對她的好,但,那是愛麼?曾經她以為對白遲的感情是愛,卻居然那般荒唐之極。她受了傷,愈發地不明白了。
愛是什麼呢?
*
樓夢縈輕輕帶上房門,回身,見白遲立於不遠處。
未作多想,她疾步朝她走去。
“師姐。”她喚她,見白遲並未轉身,她卻直直開口,“不要再對她說那樣的話,我……不想她傷心。”
她出去,故意未關的門,回來的時候卻見門已經關上了,心下便有不好的預感。所以才急急衝了進去,瞧見房內兩人尷尬的神色,她已然了解一切。隻是,她不想當著子沫的麵說出來。
白遲沒有動,隻淡聲道:“你在怪我。”
她沒有問,是已經認定。
樓夢縈沉默了須臾,卻搖了搖頭:“師姐的苦心,我自是懂的。隻是,姐姐的仇也已經報了,我隻想為自己活下去。”
原先在宮中的時候白遲一直反對她與子沫走得近,為此她們甚至還大打出手過。她隻是以為白遲不同意她與一個太監在一起,卻不想原來並不是因為這個。
白遲的心底微微一怔,良久,才又開口:“師父遲早會知道的。”
“我不怕。”她說得堅定,“早在決定愛她的時候,我便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所以你不必再說了,師姐,你也該回去了。”
回去?要她回尭山麼?
“那你呢?”
“我?”她笑,“我還不知道,想問問子沫打算怎麼辦。”說完,便轉了身,欲往喬子沫的房間去。
白遲突然在後麵道:“公主被行刺的那日,你真的沒有去過萬源寺?”
樓夢縈怔住,回頭不解地看著她,這話她問了不是一次了。卻依然堅定地搖頭:“沒有。”她做過的不會否認,沒有做過的,自也不會承認。
看著白遲有些緊張的神色,她又道:“發生了何事?”
“沒什麼,你進去吧。我今日便回尭山去,你萬事小心。”語畢,再不看她,徑自朝外頭走去。
“師姐……”望著她的背影,樓夢縈歎了口氣,白遲總是這樣,有什麼事情總放在心裏,從不肯說出來。
腳步越來越快,白遲的心底隱隱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寒天,從來隻有樓夢縈手中才會有。既然刺殺樂涵的不是她,那麼又會是誰呢?還是,師父騙了她們……
所以,她必須要盡快趕回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