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清吩咐下人把需要的本子拿了過來。蘇莞看了看,心中有數,轉身問伺候夫人的貼身婢女。
“夫人在三天前,可是吃了什麼特殊的東西?”
婢女思索了一會,回答道:“夫人前些天,沒吃什麼,就晚上吃了些櫻桃。哦,對了,三天前,夫人得了一個百年老參,讓人做了一碗人參切片。”
蘇莞聽了後,驗證了心中所想的,起身,對著海大人說道:“老爺,夫人的病是由於毒素引起來的。”
海大人大驚,怒聲問道:“你說真的?難道,我們院子裏還有內賊不成!”
蘇莞淡淡地笑道:“不是的,大人。我見夫人愛吃田螺,海鮮和河豚。這些東西,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毒素。偶爾吃並不會出事,可是,夫人,三天前,早膳有田螺,午膳是海鮮,晚上還吃了河豚,這就不對了。”
海大人半信半疑,問道:“可是,之前,夫人也吃過這些東西,都沒有事啊。為什麼這次會出事?”
“問題出在人參。”
海大人問道:“人參?”
蘇莞笑道:“是的,大人。人參有催發毒性或者藥性的功能。在我們開藥方的時候,都會加上人參,或者參須,紅參,黨參等等,因為人參能更好的將藥性發揮出來。”
“所以,因為夫人吃了這麼多有毒性的東西,被人參這一催發,就病了,是這個意思,是嗎?”海大人恍然大悟,看著蘇莞的臉,充滿了新奇。
蘇莞笑著點點頭,說道:“是的,大人。田螺,河豚這些東西,是有輕微的毒性的。一般人吃了,自身會稀釋了這些毒性。可是,被人參一催發,便會有危險。而且,我見夫人愛吃北方菜,想來是北方人。這幾天天氣潮濕,夫人的身上起濕疹,加上體內的毒性,所以這瘡症就非常難好。所以,我這裏開個方子,首要任務是讓夫人將體內的毒排掉。”
蘇莞說著,就掏出筆,要寫下方子。這時,一直坐在竹簾後麵的大夫發話了。
“大人,萬萬不可。不可輕信婦人之言。以老身的看法,夫人是體內內火過旺而引起的,瘡症也正因為這樣才病發的。況且,夫人以前不也常得瘡症,不也都是內火過旺引起的。所以,應該用附子清涼散!”
蘇莞一聽,心中憤怒,大聲反駁:“大人,絕對不可以用附子清涼散。附子本身就有毒性,對夫人的病情絕對不會又任何幫助,反而會更加惡化。況且夫人發病已經三天了,如果錯過治療的最佳時機,夫人會有生命危險的。竹簾外的大夫因是男子,所以不可能像我一樣觀察的那麼清楚,把脈把的那麼準確。況且,就算是十多年的老大夫,也會因為過去的經驗而被誤導。”
“大人,萬萬不可。一個不過治療妓女的女大夫,怎麼能治療的了貴夫人這麼高貴的身體。您如何放心將夫人的千金之軀交給區區一個女人。大人,請您深思啊!”
“大人,不可以的。我雖然是個女人,可我也是個大夫啊。在大夫的眼裏,是沒有貴賤,貧富之說的。大人,請您相信我!”蘇莞苦口婆心地勸說海大人,心中一陣地焦急。
夫人的病情已經很危機了,如果不快點治療,那後果不堪設想。
海大人看著眼前爭辯的兩個人。心中甚是掙紮和猶豫不決。之前一直用著這個大夫的藥方,可是一點效果都沒有。如果相信這個女人的話,萬一夫人病情更加危機,怎麼辦。
海大人看著床前虛弱的婦人,心中一陣彷徨和焦慮。他皺著眉頭,揉著太陽穴,看著眼前爭辯的二人。
“你們二人再看一次吧。”他無奈地說道。蘇莞跟那名大夫又仔細觀察了一下,仍然堅持自己的立場,爭論不休。
海大人閉著眼,思索了好久。屋子裏靜悄悄的,所有人都等待著海大人的決定。因為,他們知道,這是決定命運的時刻。誰被海大人相信了,另一個便無法當一個大夫了。
大概沉默了有一炷香。
“胡大夫繼續治療吧。大夫蘇莞狡詐欺瞞,來人,將她關到柴房裏去。”
福清跟幾個人過來,抓著蘇莞的的身子,將她拖了出去。蘇莞愣愣地看著海大人,望著床上的病人。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相信我?
蘇莞的心在呐喊,但她沒有掙紮,隻是呆呆地看著越來越遠的屋子,心中一陣委屈和痛苦。她不禁擔心那位躺在床上的夫人。
夫人的病那麼危機,如果晚了,就糟了。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最失敗的大夫了。看著病人,卻無法得到病患的信任。
直到她被推進冷冷的,肮髒的柴房的時候,她仍然沒有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