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莞站在山頂,狂風吹刮著她瘦弱的身軀,翻起她的衣袖,似乎要將她卷入那滾滾的紅塵中去。她堅定望著骨灰飛去的遠方,初生的太陽剛剛升起,紅彤彤的像寶石一樣閃閃發亮。
蘇莞和二狗子,喜婆婆回到了老伯的屋中,無言地收拾著行裝。屋子裏沉悶悶的,偶爾有蒼蠅嗡嗡飛過耳邊。沒有一個人願意開口說話,大家都沉浸在悲傷之中。
“莞兒,你不能回別院了。”喜婆婆突然說道。蘇莞愣了很久,最後放下手中的行李,回身,看到喜婆婆漠然的臉孔。
蘇莞堅定地點了點頭,沒有詢問,沒有哭喊。經過這麼多事後,她感覺自己更加的堅強,更加懂事了。
她不可以回去,她已經把金寶得罪了,不知道他會怎麼到幹爹那裏吹耳邊風,想報複她。她要是再回去,不僅自己活不了命,連累的別院也會遭殃。
她隻恨自己為何手無素雞之力,眼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個離去,卻沒有任何辦法。
喜婆婆和二狗子很快收拾好行李,站在院子裏收拾牛車。蘇莞靠在門口,愣愣地看著他們。二狗子還抗議了好幾句,要把蘇莞帶回去,大嗓門吼得虎虎生風。最後被喜婆婆揪著耳朵拉上了牛車。
蘇莞看著牛車漸漸遠去,日頭已經高高掛起了,蘇莞渾身被太陽曬得溫暖,卻暖不了她的心口。她終於感覺到,天地間便隻剩下了自己,所有的朋友親人在這一天內逐漸遠去,就好似火燒太和殿那一晚,六歲的她躋身於茫茫人海,所有人與她擦肩而過,卻無一人是她所愛的人。現在她十一歲,長大後,這樣的離別,比火燒太和殿那一晚,更令她痛徹心扉,寒冷徹骨。
喜婆婆這時候,突然轉過身,向她招了招手,嘴裏似乎說了什麼。
蘇莞連忙掛起笑容,開心地向他們揮手。她知道,婆婆在說:
我們會常常過來看你的。
然後,牛車轉了一個彎,再也看不到了。
蘇莞回屋,看著這個破舊的小屋,心裏說:好吧,今後我就住這裏了。這時,老伯從外麵采藥回來,籮筐裏被的都是滿滿蘇莞說不出來的植物。
“老伯,今後我跟你住好不好?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蘇莞突然跪在了老伯的麵前,大聲說道。那老伯明顯嚇了一跳,趕忙將蘇莞扶起來,望著蘇莞目無表情,不僅低聲歎了歎氣。
“你。。。你不要這樣。。。你住。。。就。。。就好了。”老伯費勁地說道。蘇莞一聽,感激地笑了笑,可是心底卻無法溫暖起來。也許是過度的傷心,或是過度的空虛,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提起她的興趣和情感了。
隨後幾個月,蘇莞便住在了這破舊的小屋裏,幫老伯打掃房間,區分藥草。剛開始區分藥草的時候,常常出錯,甚至有時候會將有毒的附子混入其他藥材當中,結果被老伯用竹條打手打紅了好多次,疼的蘇莞直冒淚水,卻毫無怨言。老伯曾經跟她說過,如果將有毒的藥材或者不用的藥材混在一起,即使一點的劑量,也會影響病情,甚至有生命危險。
蘇莞聽後,便謹記於心,再也不敢犯錯了,專心地在那裏摘藥材。
隻是偶爾,蘇莞半夜醒來的時候,望著漆黑的屋頂,聽著遠處狼嘯起伏,會微微感到孤單與無助。
從老伯的口中,蘇莞了解到,原來,這位老伯已經在山裏生活了八年了,因長時間不與人來往,語言功能逐漸減退,導致現在與蘇莞交流不方便。蘇莞問了老伯好幾次姓名,可是,老伯咿咿呀呀老是說不清楚,蘇莞就幹脆叫他老伯了。
蘇莞偶爾會帶著老伯的草藥下山,去市集,將藥材賣給百草堂。然後,返回的路上,買點吃的,給老伯補充點紅塵味道。有時候,會去看望喜婆婆和二狗子。別院仍然是原來的樣子,金寶來過幾次,看蘇莞不在,憤怒地砸碎了好多東西,不過,好在大家都平安無事。
隻是,蘇莞發現自己越來越與別院的人疏遠了。也許,每次見到蘇莞的麵,喜婆婆都會想起先生的逝世,她跟先生的情感不必蘇莞少,當初先生是因為救蘇莞而死的,雖然不關蘇莞的事,但或多或少,語氣中總是帶著漠然和冷淡。
蘇莞見後,心中發寒,口中帶酸,便去的越來越少了。
她想,人便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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