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子陪著老伯,蘇莞過完了一個秋天,一個冬天。在山裏的日子甚是無聊,除了老伯,她沒有人可以交流,常常就是下午曬著太陽,打理草藥,或曬穀子,但是,對於她老說,卻是最好的。她這幾年過得身心疲憊,心思太重,沒有很快樂,開懷的時候,現在這種嫻靜平凡的生活,反而讓她的心更加平靜,忘掉了俗世的煩擾。
“老伯,我已經摘好藥草了,春天要來了,馬上就會有新的藥草長出來,想來老伯又要忙一陣了。我今天做了點炒肉,您快過來吃吧。”蘇莞放下手中的籮筐,接過老伯手中挖到的草根,細心地與其他藥草分開,然後推開門,拍了拍老伯身上的灰塵。
老伯憨憨地笑了笑,然後來到桌前,看到蘇莞做的菜,美滋滋地吃了幾口。蘇莞看著他幸福地樣子,心中也越來越單純平靜,也愉快的笑了。
她與老伯平日不怎麼說話,但是卻非常有默契。隻要一個眼神,彼此就知道心裏的心思。就好似失散多年的老朋友,即使不說話,也是其樂融融的。
由於山裏的環境好,蘇莞的心思也沒有以前那麼重了,胃口也大了,也愛笑,蘇莞的臉色越來越紅潤,皮膚越來越白皙,身體也複原的差不多了,身上的疤痕已經被老伯消除的一幹二淨,隻除了兩個不太完美的手,微微變形。但蘇莞並不會像以前那麼抱怨了,與老伯生活的日子,她漸漸懂得了生活,懂得了幸福。比起那些慘死在牢獄之中的人,比如徐士康,她能有一個健康的身子,還能有什麼抱怨。
春天悄然來臨了,白雪皚皚的世界融化成了晶瑩剔透的水珠,小草冒出了地麵,各處的樹木也長出了綠芽,一場綿綿的春雨過後,所有的生物都開始蘇醒了。青蛙呱呱叫著,在池塘裏來回的蹦跳,蝴蝶秀著它美麗多彩的翅膀,歡唱著春天的來臨。
這天,老伯從山裏回來後,便叫蘇莞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出遠門。
“老伯,你這是去哪裏?”蘇莞問道。
老伯清了清嗓子,笨拙地說道:“我們。。。我們要去蘄州,那。。。那裏發生了。。。瘟疫。”老伯跟蘇莞生活了半年多,說話能力已經好了很多。
瘟疫?蘇莞愣到。她想起她在別院的日子裏,偶爾聽說其他地區發生了瘟疫,都隻是平淡地笑了笑。她從來沒見過瘟疫,在她的眼裏,瘟疫似乎離她很遙遠。
“你。。。要去嗎?不去。。。也可以,那裏很危險。”老伯詢問道。他並不是在騙人,每年的瘟疫的發病原因都不同,從找到病因到治療,也許會需要很長的周期,如果在這段周期內得上了瘟疫,那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蘇莞聽了後,淡然地笑了笑,說道:“老伯,我怎麼可能不跟你一塊去。”她記起了很久以前,母後曾經對她說過:莞兒,你是大蕭的公主,你要造福百姓,關心百姓,這是作為大蕭公主基本的義務與責任。
是啊,她曾經還是一個公主呢。蘇莞自嘲地笑了笑。她會聽母後的話的,無論她的什麼身份,她會遵循母親的教誨,努力執行自己的職責。
半個月後,他們來到了蘄州,不禁為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原來蘄州的地形非常特別。蘄州處於一個盆地,三麵環山,但最東邊,滾滾的煢江從它的旁邊流過。春季夏季一發大水,就很容易淹了大半個蘄州。由於蘄州地形複雜,朝廷的官員和救助很難及時到達,更何況,沒有什麼官員是真心為百姓著想的。
由於大水淹了大部分的田地和牲畜棚,很多動物的死屍還有人的屍體在水中泡的腫脹,最後發爛,生蟲,所以,在蘄州,瘟疫幾乎是每幾年就會有的。可是蘄州的土地肥沃,因為有時候河中的淤泥會沉澱在地裏,使得稻穀獲得豐收,所以沒有人願意離開蘄州,導致每年的瘟疫都會死人不計其數。
如今,蘇莞和老伯來到了這個病發地,這時候,水已經退了,但是,放眼一看,地上隨處可見腐爛的死屍,有牲畜的,也有人的。有些屍體臭氣熏天,蛆都爬滿了死屍,卻沒有人去管,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原本繁榮的蘄州,現在冷冷清清,死氣沉沉。
蘇莞按照老伯的要求,將自己的嘴和鼻子用布掩住,渾身上下都包的密不透風,和老師一步步從這彌漫著死氣的城市走過。
偶爾會有行人路過,但都是行色匆匆,麵色驚慌,臉色發黃,毫無人氣。蘇莞想攔住一個路人,問一下情況,但無人駐足,所有人沒等蘇莞說話,都擺了擺手,搖了搖頭,往前奔走。
終於,蘇莞跟老伯來到了一個醫舍。一到這裏,醫舍裏麵已經人滿為患了,原來,大部分人都來到了這裏,來治病。隻見幾位大夫忙的焦頭爛額的,卻還是供不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