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鬆告別高峰寺眾僧侶後愉快上路,走出這片大山便是長江,站在山頂隱約還能看見遠處的劍門關關樓,即便是後背那火辣辣的疼痛也被暫時遺忘。自從將三十二斬敗於妖刀之下後,青鬆心潮便開始澎湃:三十六天罡劍又如何,小爺一刀折三劍,幾日後怕是修道界也知我名。想到此不禁哼起小曲:“…錢眼裏翻身,
終日鑽衙門、拿訛頭,倚官害民;
縱賊窩盜,今日天不殺他;
父子雙瞎,使他活受,給人現眼!”
青鬆輕快地在林間小道行走這,卻不知道外麵的世界已經鬧翻了天,無數隻信鴿都帶著同樣的名字:邪修青鬆。
流火的烈日似乎也不那麼刺眼,鳴蟬的叫聲也變得如此悅耳,山風在樹林間徘徊,就連身上最後一絲汗漬也在不知不覺間被帶走。
正哼著歌趕路的青鬆猛覺寒意入體情不自禁地打著冷顫,一道道雜亂的情緒占據他心神,他閉目端倪良久卻不明白這種不安來源於何處,似乎就在前方山林中、灌木中有洪荒猛獸潛伏,待機而噬,但任他如何延展著神識卻不能把握分毫。擁有龐大的神識,慧眼訣又略有小成,用老爺的話說:可趨吉避凶。他明顯感覺到危機就在眼前,但自己卻如瞎子一般看不清前方的迷障。躊躇著又走了一段山路,卻見遠處一株歪脖子書上掛著一具屍體,從衣著上來看似乎是僧人。
青鬆心中不安的感覺更強烈,神識在樹林中掃過,卻連一隻老鼠也見不著,這才大膽地來到樹下,揮動妖刀將繩子割斷,掛在繩子上的屍體摔到地麵如一團爛泥。
青鬆快速查探了一番,這僧人渾身骨骼已被真元震得粉碎,表麵也沒有一絲破損,僅有絲絲血跡從五官中溢了出來。前方似乎有危險,青鬆當機立斷鑽入樹林朝另一個方向下山,轉了半個時辰樹林終於發現了一條小路,但路旁依然掛著一具黑袍僧人屍體,青鬆這會也分辨了出來,掛在樹上這人是高峰山僧人,因為這人正是給自己開門的那個小和尚,當時自己還嘲笑對方是野和尚,因為頭上沒有戒疤的緣故。
殺害僧人的人如陰魂一般,似乎總能猜到他下一次從什麼地方出現,提前殺害了僧人將對方掛在路上。
青鬆不死心,果斷放棄這條新發現的小路,鑽入樹林快速狂奔,在他第三次發現新路的時候,他終於平靜下來,無力地靠在一株樹幹上,靜靜地看著路邊那一具僧人屍體,他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那人算準了他每一次出現的地方,預先用真元將僧人震死然後掛在樹幹上,青鬆堅信這僧人死亡時間不超過半盞茶功夫,而盯上他的這人絕對不是善良之輩。
“三十六天罡。”青鬆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將妖刀從背上抓在手中迅速朝著高峰寺奔去,兩旁樹木在身後快速後退,耳畔隻有山風呼呼的聲音和曬得人肌膚欲裂的太陽。
廟門依然緊閉,青鬆來不及叫門,揚刀便劈。鋒利的妖刀輕易就將廟門劈開,一個小僧驚疑不定地站在院子裏看著殺氣騰騰的青鬆。“那些人到哪裏去了?”青鬆將那小僧拽到跟前。
“主持在大殿帶眾師兄禮佛。”小僧都快哭起來了,青鬆手上的刀顛覆了他以往對刀的認識,這木門有半尺厚,據說是用一整塊柏木刨成,沒想到眼前這人僅僅三五下便劈成碎片,他問主持莫非也是來劈主持的不成。想到這裏那小僧立即後悔了:“虧得主持還對你禮遇有加,原來也是白眼狼。”
青鬆哪裏去理會,直接奔到大殿,殿內檀香縈繞,唱經之聲絡繹不絕。見主持及一眾人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等了半個多時辰,主持終於從蒲團上起身,輕輕繞過哪些閉目誦經的僧人衝青鬆揮揮手示意莫要打擾眾人。
來到殿外,主持當先問道:“施主去而複返又是為何?”
“三十六天罡劍來了。”青鬆隨即將自己在路上的遭遇說了一番。主持低低念著佛號:“本是要他們下山置辦一些日常用具,沒料卻是天人永隔,這也是他們命中的劫數,小施主莫要掛懷。禪宗與道門(禁)衛之間的恩怨由來已久,小施主還是繼續上路吧。”
“我不能走。”青鬆搖頭說道:“他們在路口懸掛屍體便是要我折身而回,將我困在這裏,當然我也可以離去,不過這樣一來恐怕寺廟裏這幾十口人怕活不到晚上。”
“那他們留下小施主的目的又是為何?”
“還能怎麼樣,無非就是坐實我勾結禪宗之名罷了。”青鬆咧嘴一笑,竟然伸手去拍主持的肩膀:“你們以前怎麼過今日便怎麼過,一切有我。”說罷朝著外殿走去,走了兩步回身道:“吃飯的時候記得給我端一碗過來,對了,如果有酒的話更好。”來到廟門處,青鬆從懷中掏出一個劍令,用繩子將他懸在廟門正中。
令牌和明堂如出一轍,一陣山風吹來帶起劍令徐徐轉動,劍刃上刻繪的祥雲似乎便要飄飛而出,隻是劍鍔上沒有‘明堂’字樣,而是刻著:度謙。
適儀合度、謙然有道
馭獸齋
碧波蕩漾的湖水輕輕拍著大劍山山壁,氣勢恢宏的馭獸齋盤踞於山頂之上,寬闊的防洪堤在馭獸齋順著山脊兩側延伸。正殿中一男子劍眉星目,靜靜地聽著覆、雨、翻、雲等人一一彙報著情況,不時有效地做出反饋和指示,隨即大手一揮:“說來你們四人也是執掌數十萬精兵的統領,該有的手段還是得有。古人言:義不疏財、慈不掌兵。那些叫嚷著發餉的士兵該辦的還得辦,囚禁幾日放出來後他們怕還要鬧得更凶,這幾年不見那些妖魅生事了,便抽一部分妖刀衛回來吧,千裏之堤毀於蟻穴,這內有遠勝於外患。至於軍餉的事,還得柳老勞煩再往京城一次。”
側麵一個五旬左右,長須飄搖的男子微微頷首:“道儲請放心,這幾日我書信沒有間斷過,想來軍餉已經準備得七七八八。倒是書信中提起一事頗為有趣,道儲可還記得問天堂執事朝十迪身邊那仆人青鬆?”
提起朝十迪,道儲心中便有幾絲不悅,朝十迪一失蹤便是數年,當初承諾為他禮器一事也無疾而終,雖然居旋山通過眼線知道朝十迪的落腳處,但始終沒有去接觸對方,他甚至希望朝十迪就這樣一直隱匿下去。鎮守劍門關的幾十萬精兵可是兩人共同執掌,朝十迪不露麵,居旋山調動他們更加沒有羈絆,那半塊虎符也就不成立了。道儲沒有將心裏不快表現出來,哈哈一笑:“如何不記得,那小子倒是燒得一手好菜,那年除夕熬的一鍋野味我至今難忘。柳老突然提起青鬆來怕不會沒有道理。”
柳隨風說道:“據說青鬆對陳吾發布的真誥榜文強烈不滿,被那些道門(禁)衛發現勾結禪宗惱羞成怒之下暴起傷人,連天罡劍中三十二也敗在他刀下,所以這會修道界正鬧得沸沸揚揚,無數修道者紛紛聚集,要懲治邪修青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