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撒野,今朝我把酒奉陪!”隨著青鬆話音而出,一道神識如颶風般掃過涼亭。那些陸續跟著三名道門禁(衛)一起踏足進入涼亭的眾遊俠兒頓覺腳步虛浮,如吃醉了酒一般搖搖晃晃,手腳不聽使喚起來,腦袋裏渾渾噩噩。
“這人會妖術,當心了。”走在最前麵的遊俠兒斷斷續續終於將話嚷了出來,這一句話似乎也花費他渾身精力,竟然雙腳一軟虛脫地向後栽了下去,這一栽也將身後那些搖搖晃晃的同伴盡數絆倒。
那掌櫃虧得正好背靠著涼亭才不至於這樣狼狽,看著那些碗碟、牛肉竟然詭異地懸浮到空中,更是嚇得半死,沒有想到這不足雙十年紀的少年竟然有這般本事,此刻他腸子都快悔青了:“三清道尊在上,我可不知道這窮酸少年這樣厲害,倒不是存心不給他打涼茶,隻因為…”
“隻因為涼茶利潤太薄。”青鬆表情卻沒有先前望向三人那樣嚴厲:“一文錢的涼茶,遇著刁難的人,得續上好幾碗,而一份上等牛肉可以賺三五十碗涼茶。你放心,我不會為難你。其實你的性命在我眼中還不值那一晚涼茶,殺與不殺也就那麼回事,隻不過以前有人告訴我要用解救眾生的方式來讓自己解脫,這樣才不會橫生心魔。禪師覺得我所言如何?”
“善哉善哉!”即便是那三名道門禁衛,麵對如颶風般橫掃涼亭內所有物件的神識也隻能極力保持身形,而盤腿而坐的香琳自始至終連衣袖也沒被鼓動,聽得青鬆發問,微笑著點點頭應道。
“這不是你展現自己善念的時候。”三名道門禁衛最中間一人雙手掐動劍訣。低低朝身後夥伴喝道:“炎陽勁。”
頭頓懸停的長劍被催動,劍身刹那間竟然變得赤紅,空氣中散發著濃鬱的焦灼的氣息,微微用力一吸這分焦灼似乎又並不存在,肺腑中反倒覺得通泰幾分。青鬆雖是出身真武宗,但那裏有機會接觸炎陽勁,隻是偶爾聽那些同為仆童的夥伴說起過,伯偼就是靠炎陽勁而聲名雀躍,至於到了那種境界翻到不清楚。
感覺肺腑通泰,青鬆不覺多吸了兩下,那些鑽入肺腑的熱浪也活絡起來,猛然如一塊頑石般堵住心竅,他隻覺得體內似乎有一團火球在熊熊焚燒,散發出來的熱浪順著經絡朝著四肢百骸擴散。
心念百轉。
然而這一切卻是瞬間的事,另外兩名道門禁(衛)也運轉真元,三柄通紅的長劍在空中化作三到火龍,在空中往來穿梭,所過之處的房梁、桌椅,盡是焦痕。
三人明顯有極高默契,遙控著三柄長劍在空中交織成一道火網,雖然隻有三人,但青鬆麵前那道火網卻是密不透風,縱橫交錯連成了一道火牆。
最前麵那男子嘴唇親啟微微傳音給同伴,隨即火牆如崩山般倒向青鬆,迷惘中青鬆本能地拔刀在身前一橫,火焰中傳來一聲輕鳴,卻是妖刀和一隻長劍撞在了一起。
金屬交鳴聲也驚醒青鬆,連忙靜下心來,正好看見兩道火光從火牆中竄出,分別刺向自己雙肩,又一次揮動妖刀堪堪擋開右邊刺來長劍,再側肩避開另一柄飛劍。
“還好,總算避過去…”還未等青鬆緩一口氣,頓覺後背火辣辣一陣巨疼,卻是最開始那柄長劍在另外兩劍掩護下飛快繞道他身後,沒有與人鬥法經驗的青鬆硬生生吃了這一記才反應過來。
“你叫什麼名字?”最先說話的道門禁(衛)忽然問道。
“青鬆,他叫青鬆,是一個低賤的仆人。”躲到遠處的公子嘵連忙補充著。
那道門禁(衛)神色一正:“今有邪修青鬆,對真誥榜文置若罔聞勾結禪宗,持技傷害百姓,我等宣判你兵解之刑,立即執行!”隨即一枚黑木劍形令牌穿過火牆射落到青鬆麵前。
“邪修?我竟然成了邪修。”青鬆嘲弄地一笑朝火網另一麵的香琳和尚道:“看來公子嘵說得沒錯,遇見和尚果然晦氣。我幫你,你竟然見死不救?”
“施主真有性命之憂我自然會救,不然百年之後我有何顏麵將我佛?”
“算你和尚有眼光,這三人要想殺我確實差一些,就算一條手臂動不了又何妨?不過是三個剛步入墨陽初期的修道者罷了。”青鬆這時候竟然還能笑出來。手中妖刀往地上一插,快速脫下粗布外衣將後背被炎陽勁擊中的地方勒住。
先前說話的男子看著火牆前那長長刀柄道:“馭獸齋雖然這半年手伸得長了一些,但還不至於在原則上犯錯,沒料到道儲竟然這般不醒事,居然開始幫著禪宗之人了,莫非是希望那見不得光的母親和酒肉和尚重修於好?”
青鬆卻不是傻子,知道這人錯把自己當做妖刀衛的人,朗朗一笑:“三公子應該知曉,問天堂執事禮器的妖刀有一百柄,那九十九柄組成了妖刀衛,剩下的一柄就在我手中。”
“禮器之法?原來凶名昭著的妖刀竟然真是出自朝十迪之手,端是好能耐!”香琳敬佩的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惋惜:“可惜助紂為虐,那妖刀衛的造下的孽,因果卻一樣要在問天堂執事身上記下,罪過罪過!”
“我敬禪師是因為你佛法似乎已大成,但卻不容你詆毀我家老爺。”青鬆哈哈一笑,插入地上的妖刀徑直跳入手中:“玩火,我也會?”說罷,手中妖刀同樣迸發出一團熱浪,麵前那火牆竟然呼呼朝著三人飄飛過去。
一道火龍在青鬆手腕上盤旋,發出微微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