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慈悲渡生 第一章 你若撒野,我把酒奉陪(2 / 3)

在他懷中,還兜著一柄劍。

一柄巴掌大木劍,劍柄處刻著龍飛鳳舞兩個字。公子嘵曾經偷偷找街上測字的先生問過,先生說這兩個字念著‘明堂’。公子嘵臉上露出果不其然的笑容,有這木劍在手,大唐天下大江南北哪裏去不得?這木劍可是大有來曆。

嗔崇真人知道吧?當今天下唯一道仙,統領道綱的第一人。雖然陛下還沒有發榜昭告天下正式冊封,但除了他誰能得道仙之名?

而嗔崇真人唯一弟子,陳吾。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神光期修道者,神光期修道者啊,那可是地裏神仙了,據說可以飛星摘月,移山填海,化身萬千。而三公子陳吾更是執掌天下的真誥組織創始人。

真誥下麵設立四部,分別為:馭獸、明堂、問天、影木。

名震聲威的馭獸齋也隻是三公子陳吾手下的其中一部而已,明堂同樣是真誥中的其中一部,但卻是最強大的一部,據說有三千道門(禁)衛聽命於明堂立清執事。在三公子陳吾邁入神光期後,三公子發布了一則榜文,要求修道者與世人和平相處,嚴禁那些修道者、禪宗、妖魅持強淩弱,並要求全天下所有大唐子民相互監督。

而這巴掌大的木劍就是明堂立清執事發給那些豪傑的,遇著修道者持技傷人者可以扭動木劍劍柄,那些散播在各處的道門(禁)衛便會陸續而至,維護道綱。

那些尋著訊號敢來的道門(禁)衛基本上不會說半個多餘的字,一通飛劍下來,所有不買木劍情麵的敵人最後隻有一個下場。

死!

可以將那些擁有無上法力,高來高去的仙人們召喚而來的木劍,成了修道者們的噩夢,若是同為道統,因為供奉同一個三清祖師,隻要承認為嗔崇真人統領,彼此多少會買些情麵,但妖魅和那些光禿禿不能結婚生子的禿驢們就遭殃了。

誰叫你們不信三清祖師呢?

“一壺酒、一盤牛肉來咯——”悠長的聲音從後堂傳來,店家端著酒菜急急忙忙上前:“各位公子爺,你們要的酒菜來嘍,隻是這牛肉”

“無妨。”一個遊俠兒單手托過酒菜站到公子嘵身畔。公子嘵得意地衝青鬆說道:“你家主人是誰,家在什麼地方,我們幾個也是識英雄重英雄的豪傑,你給我們說一個地兒,我們去幫你贖回自由身,從此你就跟我們一起踏過三山五嶽,闖天下。你還不知道把,每三年,那些道門(禁)衛會對最優異的豪傑傳授仙術,隻要學得一招半式就能夠禦劍飛行,若是我被收為弟子,不單是你,還有我這些兄弟們都,我都不會忘記的,總比你當別人的仆人,受人欺壓來得好。”

青鬆笑笑著搖頭。

見青鬆如此模樣,公子嘵一咬牙從懷中掏出木劍,得意地在青鬆麵前晃了晃,還特意將劍柄上那兩個字反複晃動:“真家夥!你給我說你們主人家在哪裏,剩下的事就由我們這些豪傑來搞定,看你穿得如此破爛,我猜一定是你那主人虧待了你。不、不、不…我當然是講理的人,但講理也得針對那些識時務的人,如果是你那啥主人不同意,那些道門(禁)衛可不像我們這麼好說話,那些仙長才不會管你主人叫什麼名字。”

“你們好意我心領了。一般來說,我家老爺對我挺好。”

“一般來說?”公子嘵微微側著腦袋想了想,自以為聰明地點點頭:“那就是說不好咯,這更該去拜訪拜訪他了。兄弟你莫擔心,有我公子嘵在,天大的事也能擺平。就算吃了人命官司,隻要我有這劍令在身,都會逢凶化吉,衙門那些鷹犬連個屁也不敢放。”

這三個月行走,青鬆已經完全了解這木劍的作用。心中爺在感歎,一路上他見過的那些所謂豪傑都像被妖魅蠱惑了般亢奮,到處挑起事端。

青鬆不想在這話題上兜著,朝公子嘵身後指指:“這僧人是怎麼回事?”

“晦氣!”公子嘵身後一個遊俠兒重重朝地上吐著唾沫,似乎還不解恨,又用腳掌在上麵反複撚了數下:“‘李氏十八子,昌運方盡,便有黑衣天子理國’這話兄弟應該知道吧,自從幾年前陛下終南山祭天後,這些禿驢便換了這身寡婦衣色。陳吾陳三公子早有交代,說是凡是沾黑的東西都為不祥,無論黑衣服、黑狗還是黑貓,我們幾個豪傑在這裏喝酒高興,這禿驢卻穿著黑衣服座到我們旁邊,這不存心晦氣我等嗎?”

“所以你們就給這僧人灌酒逼他吃牛肉破戒?”青鬆示意店家趕快給自己打碗茶來,這才坐在凳子上看著那僧人,那人四十出頭,麵容平淡並不出眾,盡管衣衫被撕扯得千瘡百孔,卻依然巍然盤坐於地,單是這份氣度便令青鬆肅然起敬。

青鬆微微放出神識查探,那人立時察覺,眉頭微微輕皺,一團佛光在他體內將神識阻隔開來,那團佛光中正平和,遇著青鬆投過去神識,隻是微微鼓張便立時散去。

青鬆知道對方這是在拒絕自己神識,畢竟這樣赤裸裸地刺探別人極不禮貌,連忙也收回神識道:“不知禪師法號如何稱呼?”

周圍眾遊俠兒大驚,一般說來被稱為禪師的都是那些有精湛佛法盡釋禪意的高僧,那些名山古刹中也不見有一位禪師修行,眼前這布衣少年硬是以禪師來稱呼眼前這禿驢。公子嘵哈哈一笑:“兄弟走眼了,這和尚若是禪師豈會遭受這般羞辱,自始至終也不敢動怒。當然我們也不怕這禿驢出手,要知道三公子可是發下榜文,不管他是妖魅還是和尚,隻要向世人出手就會遭受道門(禁)衛追捕,就算他逃到金鑾殿也於事無補。”

僧人拈起落在衣領上的一塊牛肉輕輕放到地上:“貧僧法號香琳。”

那僧人拈著牛肉的手指在青鬆看來卻有一種神韻,似乎那不是一塊牛肉,而是一個弱小的生靈、一朵清幽的山花。

青鬆心中一陣咯噔。

‘香’字輩,這在禪宗來說,無論地位還是輩分都是處於最頂端的人物,就青鬆所知,香嚴閑、香頌二位都是大明王境界的高僧,香嚴閑佛法到了什麼程度青鬆不知道,但有‘慈悲渡生’的香頌和尚據說已經觸摸到聖象王境界,可媲美修道者的太虛期、妖魅的妖獵手。眼前這僧人法號若真是‘香琳’的話,就算再差也應該在墨陽期之上,這樣的身手又何必遭受這樣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