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癔症皇後(下)(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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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哭不少見,讓紀承顥這般心疼的卻是第一次。

梁心悠哭成了淚人,任紀承顥怎麼抱著哄都停不住,一國天子,居然淪落到慌張解釋的地步,直說“癡兒”是昵稱,並無其他意思,又特許她往後私下可以叫他“子桓”,梁心悠這才破涕為笑,哭累了就在他臂彎裏睡熟了。

眼睫還掛著淚珠,唇角卻輕輕勾著。

傻瓜,癡兒。

紀承顥心有不忍,捧著她的臉親了又親,胸腔裏叫酸酸澀澀的陌生情愫填滿,不知該如何自處。

最開始,他對她的保護的確緣於不願讓別人知曉她的病情,而再後來,一切不過都是自然而然,由心而生。

好在梁心悠的傷心來得快,去得也快,隔日宜妃又送來不少畫卷,梁心悠眉開眼笑地收了起來,紀承顥要看,她還不肯給,背著宜妃對他做盡鬼臉。

他的皇後早已過了調皮年紀,卻比任何人都要天真無邪,說是他愧疚也好,憐惜也好,他隻想她是世間最快樂的人。

自那後,紀承顥特意抽出許多時間陪伴梁心悠,秋看楓葉冬賞雪,往日一沉不變的宮景似乎也因為梁心悠的出現,變得瑰麗動人。

他允她親自下廚為他準備菜肴,然後忍著古怪味道一口口吃下;天下第一畫師前來描繪天顏,他卻偏偏要拉著她一同入畫,好好的帝王畫像最後變成了皇帝皇後相親相愛圖……午夜夢回,每每想起這些都讓他心感溫暖,不禁莞爾。

大局得定後,他不僅要給齊國一個太平盛世,更要讓他的皇後成為世間最幸福的妻子。

隻是……在那以前,他們還有不少苦要挨,若不說出來,他的癡兒可能懂?

紀承顥不放心,隻有字裏行間與梁心悠暗示,說之後宮中會有一場政變,為了保護她,隻能和她暫時分離,無論之後發生什麼,讓她一定信他,還捎了一把吹毛斷發的匕首,給她貼身帶著。

他的吻細碎地落在女子額前,憐惜又溫柔:“我一定會親自接你出來,等我。”

從此在她麵前,再不稱朕。

隔日宮中風雲巨變,皇後將宜妃推落水致使宜妃小產,皇帝震怒,言皇後失德,親自將她打入冷宮。

沒人知道,這其實是紀承顥親手設計的一出戲,而宜妃隻是他安插在後宮的眼線之一;更沒人明白,他對梁心悠言辭厲聲,親手將她打入冷宮時,他的心有多慌亂。

他甚至清楚記得,在聽到“冷宮”二字時,她的眼睫是怎樣在輕顫,她的眼神又有怎樣的不解。

她抬眸看他,似乎不相信那些絕情的話是出自他的口,而後又很快垂下頭去,不再言語,任由宮人駕走了。

身在局中,他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舍,隻能將拳握了又握,祈望她不要忘記他親口告訴她的那些話。可寒冬難挨,冷宮恐怕連個像樣的火盆都沒有,她又該如何度過?

紀承顥憂心傷神,到後來甚至夜不能寐,好幾次夢見梁心悠孱弱病重的樣子,哀怨地輕喚“子桓”,他就會突然驚醒,然後心口狂跳,一背冷汗。

一道打入冷宮的餘嬤嬤被拖來問話,磕得滿腦門猩紅:“陛下,陛下!娘娘她不哭不鬧,甚至不怨冷宮艱苦,隻說陛下會去接她的……可是病來如山倒,可憐娘娘連口熱湯水都喝不上……陛下,娘娘是無辜的,無辜的啊!”

得知梁心悠因寒氣入侵一病不起,紀承顥徹底慌了手腳。

她願意等,心甘情願地等,可如她這般狀況,是否還能等得到他?

原本定在明春的計劃不能再等了,紀承顥連夜密書給梁聞賢。

為了她,眼下就需動手逼反!

005

金鑾殿上,紀承顥熱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張公公殷勤地添茶倒水,附和道:“陛下,不用擔心,以梁相的本事,一定能將外麵這場禍事擺平。”

梁聞賢原本是戰場上的武將,點兵功夫自然不是想造反的那幫老東西可匹敵的。盡管明知勝利一定是站在自己這邊,紀承顥還是忍不住覺得莫名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