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愣愣地看著結滿黑紅色血痂的手，眼淚再一次絕提。不是因為疼，而是為我自己難過。換回從前，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為了某件事這樣發狂，不惜把自己弄的遍體鱗傷。
隻因為我是真的怕了，不禁怕那缺衣少食的貧窮，更怕那碌碌無為的貧乏。
“滕貞，我可找到你了。”劉笙跑著追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接著說：“你怎麼跑得這麼快。給我看看你的手。”
說完，他蹲在我麵前，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手，看著那猙獰的傷口驚詫不已。
“你瘋了嗎？你怎麼把自己傷成這樣？”劉笙眼裏閃動著淚光。雖然他是個經常受傷的頑皮男孩兒，可是這樣的傷還是讓他震驚不已。
“我要讀書。”我盯著劉笙的眼睛，眼神冰冷，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同一句話。
“我知道了，知道，我都知道。滕貞，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呀。”劉笙搖晃著我的肩膀，想要喚回的神智。
我腦子裏清醒的很，可嘴裏卻隻有那一句話。我四年來所有的委屈與恐懼在一瞬間爆發，再也刹不住閘。
“你先跟我回家處理傷口，你這手要是廢了你以後怎麼寫字啊？”劉笙哄著我。
我點點頭，被他拉著機械地往回走，想了想，說：“去你家。”
劉笙點點頭，說道：“去我家。”
我在他家處理了傷口，劉叔幫我敷了傷藥，包好傷口，神色凝重。他想了想，說道：“滕貞，有話跟你娘好好說，她就你這麼一個兒子。”
我站起身說了聲謝謝，又說道：“我會好好孝順她，但是書我一定要讀。誰也不能阻止我，她也不行。”
我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地沒有起伏，卻充滿決絕。
我沒再看劉叔的表情，轉身走出了劉家，緩緩往自己家裏走去。
那扇門被我砸得七扭八歪，我那個娘親坐在炕邊，憔悴地發著呆。我就站在門口看著她，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要不要告訴她我不是她的女兒？要不要說自己是穿越過來的？
我心裏掙紮著，卻聽見她開口說道：“貞兒，你要是想讀書就讀吧。”
“我希望這次不是敷衍我。我要參加今年的鄉試，到時候不想再被鎖在屋裏。”我冷冷地說著，臉上的表情也冷得像冰。
“你一個女孩子早晚會被發現了砍頭，這些你沒想過嗎？”她哭著向我喊，哭得那樣傷心。
“就算是男子也不見得就不會被殺，女子為官也不一定就要死。決定人生死的從來不是性別，也不是法令，而是權力。”我嘴角帶著譏諷的笑。
古往今來，女子為官，女子從軍，女子做皇帝的都有。那些人都沒有死，不是因為她們掩藏的好，而是因為她們手裏有操控生死的權力。
與我來說，現在就談及權傾朝野似乎太過於癡心妄想，可這樣絕望的生活裏有一個瘋狂的目標也不錯。至少它讓我有走下去的動力，它不會讓我的心完全枯萎。
我要走的就是一條荊棘之路，這是擺脫命運的唯一方法。
明天，我就要去蘇州城拜見王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