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似牛奶般濃稠,這是一個見不到日出的黎明。白烈把枕頭輕置於折疊的被子上,抬眼看了一眼右邊靠牆的床上熟睡的人,輕手輕腳坐上窗沿,有些困倦地合了眼。
心輕緩地戰栗,平凡而陌生的環境,莽撞的、沒有規劃的出逃。卻迷茫了,徹徹底底。朦朧入夢之際,有什麼帶溫度的物體觸到了皮膚。白烈一驚,耳際一句若有若無的低語。
“小騙子,活得很好的話,這又是什麼…”
那人似乎發了怔,定定地看著白烈。沒睡醒就回床上繼續啊,盯、盯我做什麼…白烈全身不自然,手心開始滲出虛汗,不自覺地開始胡思亂想:這個莫名其妙的家夥我開學時怎麼沒注意?看起來比唐莉那個半吊子狗仔專業多了,特工背景是…fbi…cia…apec嗎?好像有什麼東西亂入了…
白烈試探著微睜開眼,登時臉一紅——男孩背對著她,裸露著白皙的脊背,若無其人地換著上衣。
不對…
白烈鼓起勇氣再次睜眼,南英勳的背上赫然是幾道狹長的傷疤,尤為顯眼的是後頸處的一個痕跡。紫紅色的,大小…白烈感覺臉上發燒,那分明是:一個吻痕。白烈整個人都不好了。等到南英勳小心的關門出去時,她才僵著身下了窗沿。有點哭笑不得看著滑到地上的被子,南英勳幫她掖上的被子,自己疊了半天的被子。說他善良好,還是多管閑事好。
再次疊著被子,心下卻全亂了。吻痕呐,你問白烈為什麼一眼就看出來嗎?習慣了,父親每次出門應酬,都會帶一個女人回家。女人暴露的著裝,濃豔的裝束,妖冶的刺鼻的香水味,白烈記得。以及女人頸上不容忽視的,密密麻麻的,吻痕…初次見也隻是七八歲的年紀,惡心。幹嘔著,拽著母親的手,問:“為什麼那個阿姨身上的味道那麼嗆人呢?”母親隻是伏在床上嚶嚶的哭。自此,母親很少讓她晚睡。再長大一點,父親就從外麵領回一個“弟弟”,名:白楚。不猜,便知他從何而來。
且已是六歲的年紀,那麼早就開始了麼?
記憶裏,密集的,惡心的,肮髒的吻痕…出現在南英勳身上。
白烈麵癱著:上帝你在開什麼玩笑…不好玩…算了,算了!煩悶的揉揉短發,白烈低罵了自己一聲:別人說不定隻是被燙傷或隻是胎記,就你想的那麼肮髒。
取了洗漱用具,門被猛地甩上,窗戶抖了抖。有什麼東西搖曳著,墜落,刺耳的聲音撕裂空間的靜謐,破碎了…
一個上午,白烈都心不在焉,好在擁有了新喬巴的薄荷教官與哄好了薄荷教官的栗子教官心情都不錯,並沒有太認真。
搭訕白烈半天無果的嚴梓譽鬱悶地斜靠在南英勳身上,有氣無力地撒潑:“南南,白烈不理我…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南英勳依舊是笑得一臉的討好,“你再試一次,說不定就行了呢。”“南南,你已經說了好幾遍了,一點靈魂也沒有,你不愛我了嗎?!t—t”“我沒愛過。”這次笑得有點欠扁。嚴梓譽吃癟地望著南英勳,下一秒張牙舞爪的撲了上去,開始——撓癢癢酷刑。白烈沒有焦距的眼睛突然聚焦——一秒、兩秒、三秒——嚴梓譽的動作僵住了,弱弱的從南英勳身上收回了爪子。
南英勳小心地擦掉眼角的液體,剛才嚴梓譽欺身上來的那一秒,記憶莫名的重合。然後,莫名的恐懼,莫名的眼淚。不過,那個人是為什麼,幫自己解圍。該不會知道了…瞳孔縮小,南英勳抑不住地顫抖。“起來。”有人向他伸出手,他才意識到自己還保持著被嚴梓譽壓倒的姿勢,立刻換上自己的招牌笑容,“謝謝你…室友。”
白烈輕佻地扯扯嘴角,臉上露出嘲諷的笑,“還是說你比較喜歡地上的那個姿勢?”有意無意的瞟了一眼南英勳遲遲不握住自己的手。那隻手的主人明顯沒想到自己不善的言辭,微愣了愣,終於握住了白烈的手,“白室友這麼關心我,是有意嗎?”“你挺會開玩笑。”“彼此彼此。”
被堵了一句,南英勳卻一蹦一跳地去找孫宇熙了。
“好笑,這所莫名奇怪的中學是伊甸園嗎?”居然不乏我這般的難民。
晚飯時,南英勳出乎意料地自己找上了白烈。兩人早早吃完晚飯,一起回宿舍了。嚴梓譽有種被背叛的感覺。為什麼南南在我和白烈中插一腳…好久沒有戲份的孫宇熙,唐莉與安宥恩同桌慢慢消滅著晚飯。安宥恩味同嚼蠟,失敗了麼?自己的笑輸給了南英勳的。那自己的計劃不就被打亂了麼?
還是說同性相吸?安宥恩露出了一整天最燦爛的笑容,“餐後水果真心貼心,是吧。”
“性質”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