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她看見我臉頰的清淚,泣聲道,“您相信我的是不是。”
我點點頭,握住她的手。
“您知道我不是七王爺的義女,對不對?”
“恩”
“您知道,我就是兩年前的清婻,是嗎?”
“恩”
“您也知道,那晚,那晚的女子,是我,對不對?”
“恩,”我點點頭,想起師父對我說的話,道:“‘趙家有女,前齊大將之後,家破人亡,被滕王所養,時年12,被滕王下君子之藥,此藥與女無害,但與男子同歡,傳於斯後,男7日必腐,’兩年前,你易容為清南,隻想借此機會靠近我,卻不知何故,未達目的而離開,兩年後,你易身為靜女,再一次來到我的身邊,那一晚上,你在龍涎香裏加了迷魂散,使我誤以為——”
我停下來,看著虛弱的靜女,她長長的睫毛在風中顫栗,一滴淚掉下來,劃到了她的唇角,她說:“我的父親是前齊的重臣,我本有一個幸福開心的家庭,可是在大楚起兵之後,這種日子就消失了,我的父親被大楚先王所害,母親殉情,而2歲的我在家仆的見財起心下被賣給了滕王,他知我是趙家之後,便給我講我的仇家,鼓勵我報仇,並傳我易容術,給我服了君子散,”說到此處靜女頓了頓,低垂的睫毛掩不住悲傷,“可惜,他最終還是沒有機會用我,直到,新主人的出現,兩年前,是因為我想利用他心愛的女子,來傷害您,才被她撤出了任務。”她提及那個人心愛的女子的時候,深望著我,欲言又止。
我低望著這個柔弱的女子,她硬是背負起了家族的仇恨,走到了今日,我按住她腹部的手早已經殷紅不止,擔心她失血過多,我搖頭道:“別說了,靜女,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如今我隻要你活著,好好的活著!”
“王,”她懇請的望向我,淚流向她的耳際,“您恨我麼?”
我搖搖頭:“我懂。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我,倒是我,讓你受了這麼多的傷害!”我看向亭子裏的茶杯,它就在那裏靜靜的躺著,聽著外麵的故事。靜女也看到了,她的唇角綻放起了一朵微笑,她說:“王,謝謝老天爺,讓我遇到您,謝謝您,懂我!”她抬起頭,似乎想對我說什麼,我忙將頭埋下去,卻隻聽到她說了四個字,一陣犀利的箭聲穿刺了她的身體,也將她的聲音凝固在了風裏,她的手慢慢的從我的胸口垂下。
“靜女!靜女!”我仰天長嘯,按住她的背,雙手摟緊了她的身子。
夜,越來越靜了,慢慢的,變成了一個死夜。
“啪啪啪,”一陣掌聲傳來,隨即譏諷的聲音:“好一場催人淚下的戲碼,軒渂棫樸,為何愛上你的女人都沒有好的下場呢?”
我抬起頭,便見一張熟悉的臉頰。七王叔見來人,呆住了雙目,來人並沒有看他,而是緊盯著我,臉上冷硬的表情似真似幻。
“柏舟王子!”我略顯驚異,輕輕地將靜女放在地上,站起身來,“我沒想到,你竟是幕後的主人。隻是,可否給我一個理由?”
柏舟輕拈衣擺向前兩步,輕聲道:“艤國與大楚兩個相鄰的大國,本可合為一國,卻因為四十年前的盟約而罷兵休戰,其為一;你我年齡相當,你譽滿洪荒,而我在人言中總是在你之下,其為二;你生性懦弱,為一個女人就要死要活,怎配擔大楚重任,此謂三。這三個理由,足夠了嗎?”
我走到他的麵前,看著他的眼睛,最終輕笑道:“若是柏舟,自然足夠,可是對於你,未免也太厚重,是嗎?,庭燎,。”
他輕扯嘴角,帶著戲虐:“那女人的死,竟將你的眼睛模糊了麼?看不到站在你麵前的是誰了?”
我無視他眼裏的沉靜,繼續說:“柏舟王子生性豪爽,怎麼會在意別人拍他的肩膀呢,莫不是易了容害怕觸了死穴被揭穿嗎?在清雲宮,你深情注視梅花的動作與我相似,因為你對簡兮的愛不亞與我。”師父曾講過,易容術的死穴在人迎穴,離肩最近,因此對肩部最敏感,而寧歸塵收集的柏舟王子的資料裏,並沒有討厭人碰這一項。“難道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讓我知道,一直以來都是我最好的兄弟在背板我,在傷害我最親近的人?你打算一直瞞下去麼?庭燎,或者說,軒渂庭燎。”我的胸口因為激動而翻滾不止,忍不住身子後傾兩步,靜女說,他因為不願她利用他心愛的女子而要她退出任務,如今,我總算明白。
這一刻,風忽然靜止,簾子停止了飄揚,天空中,星星閉上了眼睛,彎月躲進了雲裏,兩朵黑色的雲,逐漸聚攏,在未陽殿頂上形成一塊厚厚的盾甲。
柏舟,不,庭燎,他望著我,最終低笑一聲:“本來我想把它當作最後的驚喜送給你,既然你已經知道,那麼,”他一揮手,便換了臉龐,他說:“棫樸,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