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飯菜準備好了,”靜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才記起,昨晚到現在我還沒用膳,怪不得肚子咕咕叫了。我隨靜女進去,飯菜果真與以往的不同,不驚對昨晚靜女的嗬斥有了幾分愧疚。
我撫衣落座,見靜女仍站於桌旁,便對她說:“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奴婢不敢,”她低著頭。
我聽出她聲音裏的哽咽,柔聲道:“你怎麼會是奴婢呢,你是王叔的女兒,就是孤的家人,現在我們又同住竹林,就算是朋友了。”
“奴婢不敢,奴婢隻是七王爺的義女,不敢高攀王上,”靜女將頭埋得更低了。
“誰說的,在這裏你就是孤的朋友,孤的家人,快坐下來一起吃吧。”我溫和的笑道。見靜女仍是未動,便故意硬了聲音:“難道你不聽孤的話嗎?”
靜女卻嘣的跪在我麵前,哭道:“奴婢不敢,奴婢隻想侍奉王上,請王不要趕走奴婢。”我連忙扶起她:“靜女別這樣,我並沒有要趕你走啊,如果是昨晚的事,那麼我向你道歉,可好?”靜女沒有想到我一個堂堂的大楚之王會自稱“我”,還會給她道歉,驚呆了雙目,我拉起她,拭幹她臉頰的淚,扶她坐在桌旁,她回過神,低聲道:“靜女惶恐,還望王不要怪罪才是!”
“我是那麼殘暴不堪的王嗎?”我微笑道,見靜女也破涕為笑,心中便豁然開朗,夾起一個饅頭,放在她的碗上。
清晨的陽光偷偷的從竹縫裏鑽進來,跳躍在地板上,弄得遍地金黃。
吃過早飯,休息一會,我便讓靜女撫琴,聽到心潮澎湃處,我拾起一支竹枝,以之作劍,隨樂舞了起來。剛到酣暢淋漓處,小橋上就傳來七王叔爽朗的笑聲,我收勢扔掉竹枝,接過靜女遞過來的汗巾,擦擦臉,對王叔笑道:“王叔,你怎麼來了?”七王叔知道我在宮外不喜歡別人把我當作高高在上的王看待,便隨性了許多。
“我來找王上喝酒呢,我們叔侄可有整整一個月沒有好好的喝過一會了,這一次我可是帶著不醉不歸的決心來的啊!”王叔拍著我的肩膀,笑道,談笑間我微微聞到一股很奇怪的香味,一瞬間我又恢複了笑容,我對王叔說:“好,就依王叔所言,今天我們不醉不歸。”
平日裏,我一隨服外出,就會順便找王叔喝酒,王叔喜歡一邊飲酒,一邊下棋,一盤棋下來,一壺酒也就沒了,我常說在王叔家做客,是以棋為菜。但我卻樂在其中。今日也是一樣,塌上放一小桌,桌上一盤棋,桌邊一壺酒,壺邊兩酒杯。
“王在這裏住的可還習慣?”一顆棋下,王叔仰頸飲下一杯酒,他執壺替我和他滿上一杯,問道。
我舉起棋子,邊思索邊說:“孤還沒有感謝王叔呢,恐怕全天下隻有王叔懂孤的心思,知孤不喜奢華,愛幽念靜,所以,這竹樓正合孤的意呀!每天早晨可以聽見林子裏的鳥叫,晌午可以享受暖日下的習風,傍晚可臨湖吹簫與溪鳴湊。在這裏孤所有的憂愁都不再是憂愁了!”舉酒痛飲一杯,酒水辣得我喉頭發灼,是好久都沒有喝酒的緣故了?眼淚都快辣下來了。
王叔聽後嚴然說:“王能如此想便是好事,大楚對洪荒大陸而言是何其渺小,而個人相對於茫茫大楚來講又是何其渺小,那麼我們的憂愁對洪荒大陸來說就更不算什麼啦!來,為我們大楚的永世安樂,幹一杯!”
“好,幹一杯。”我很驚訝王叔的洪荒大論,但他說的也不無道理,對大楚之王而言,有很多比自身快樂更重要的東西,譬如說黎民百姓的幸福安康,國家的富足無憂。我望向王叔,卻見他滿頭的大汗,疑問到:“王叔不舒服?”
“沒,沒有,”王叔忽然換了表情,笑道:“來,喝酒。”
酒壺沒酒了,王叔便叫靜女再來一壺,靜女見我麵色微酡,便將壺換小了些,七王叔假叱道:“這麼小的壺,一兩杯酒就沒了,難不成你擔心義父被王灌醉,還是,你擔心的不是我這個義父,而是,”王叔似笑的看向我。
靜女聽了,臉比我的還紅,她嬌嗔道:“義父,別笑話女兒了,女兒不礙眼便是!”說罷偷看我一眼,就轉身出去了。
“哈哈哈哈,”王叔大笑道:“我的這個義女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我見狀,怕是王叔誤會我和靜女了,便道:“也是,她老是讓孤想起了以前的卿妠妹妹,便想像對卿妠那般對她好。”卿妠是五王叔的女兒,五王叔戰亡後她便長住在宮裏,在我登基一年後得了重病,不愈而亡。
七王叔停下來道:“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王難道真的不動心嗎?”
我微搖頭,一杯酒倒入口中,不語。
七王叔見狀大笑道:“好,我們叔侄今天不談其他,就喝個痛快!”
“幹,”我舉起杯子,在仰頭的一刹那,一股精光從我眼中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