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我獨自坐在竹林裏的大石頭上,竹屋的燈熄了,靜女睡了。吃了晚飯後她默默地給我披上披風,便進屋去了。深沉的夜將這片竹林渲染得更加詭異。
我躺下來,摸摸胸口,硬硬的,拿在手上,是一個草編的蜢蚱,它長長的須抖動著,抖動著那些美好的回憶。
是在回宮的路上,那是個豔陽天,陽光為大地鋪上了一層金桂的顏色。坐了三天的馬車,簡早就悶壞了,看到馬路邊上的一個草坡,便雀躍著飛奔過去。
“哇,好舒服啊,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簡伸展著雙臂,站在陽光下,似一個金色的精靈,她坐在草地上,仰著臉,陽光落在她光潔的臉龐,和似扇的睫毛上。我坐在她的身旁,扯起一根長長的草。簡見庭燎未來便喊道:“庭燎,你也來曬曬太陽嘛。”庭燎沒有回答,一躍便坐到了馬車頂上,太陽就順勢傾瀉到他的身上。這兩天庭燎總是在我和簡在一起的時候回避著,我看得出他也喜歡簡,因為他每次看簡都是少有的溫柔。
簡見庭燎不過來,嘟起了嘴巴,我安慰道:“庭燎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外表上看起來拒人於千裏之外,其實心裏挺熱情的,你別往心裏去。”
“才不會呢。”簡搖搖頭,“他就是一個大冰塊,比我們家的玦還冰。”她故意將最後一句說的很大聲,我看見庭燎轉了臉,將後腦勺麵對我們,不過我看得見他微微上揚的嘴角,便好奇的問簡:“你們家玦?是什麼人啊?”看起來庭燎也知道的樣子,怎麼就我不知道?我感到心裏酸酸的。
“不告訴你。”簡俏皮的眨眨眼睛,抖得遍地光芒。
“簡兒,棫樸,小心!”我正要追問,隻見庭燎奔到眼前,隨之而來的是嗖嗖的箭聲,那箭就似天邊的流星雨劃了過來,我們連忙躲到草坡另一端,我護住簡,卻被庭燎搶先一步,我下意識地護住簡的頭部,看見簡緊皺著眉頭,才發現她的肩被箭劃破,傷口很深。我連忙扯掉係著長發的白色綢帶,給她綁上,又對庭燎說:“你保護簡,我下去看看。”簡扯住我的衣袖,忍痛說道:“棫樸,小心!”我撫了撫她淩亂的發絲,朝她和庭燎點了點頭。
該麵對的總該麵對,這幾日的平靜本就是那暴風雨來臨前的安寧,這一點我和庭燎都知道,隻是如今,我們有了一心要守護的人,所以得珍惜自己,至少得有一人活著,保護她,庭燎,拜托你了,我在心裏吼道,腳步卻沒有停止向前。
坡下,是密密麻麻的黑衣人,我數了數,一百個,看來,他還是小瞧我了,我是薄言真人的關門弟子,而薄言真人,是武林不敗的神話。但我不能輕敵,我得給庭燎足夠的時間轉移,而我的身分是最好的誘餌,我故意不小心露出腰間的玉佩,上麵有大大軒渂兩個字,想那黑衣頭目是看到了,雙目散出攫獵的光芒,無需言語,他一個眼神,眾人便圍住了我。
解決掉黑衣人,按照庭燎留給我的暗號找到他們已是兩個時辰之後,經過奮戰的我衣裳破爛不堪,染上了鮮血,手臂也因我的速戰速決而挨了一刀,我將它理好。
“棫樸,”庭燎看到我,明顯鬆了口氣。
“簡呢?”來不及等待他的下文,我焦急的問道。
“她沒事,傷口的毒也清理掉,現在昏睡在馬車裏。”庭燎道,見我手臂的傷口,眼裏有一些憂傷。
我朝他笑道:“沒事,小傷,不過我們得找一個更隱蔽的位子,難保他們不會追來。”但還是任庭燎為我包紮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