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與元九書(3 / 3)

“仆數月來”至“略之可也”。這個段落敘述詩人搜集、編次自己所作詩,及將這些詩分類的標準。同時,闡發其詩或發明“兼濟”之誌,或闡說“獨善”之義。且或“兼濟天下”,抑或“獨善其身”,乃白居易始終奉行之道。“檢討”,搜尋、收集。“囊(zhì)”,指書函之類。同“帙”。“卷首”,卷頭、卷別。“拾遺”,左拾遺,官名。“自……訖……”,從……到……。“退公”,公事辦完,退朝,猶今下班。“移病”,古代辭職往往移書稱病,故曰移病。知足保和,“吟玩(wàn)情性”,知道滿足,保養元氣,吟詠玩賞,順適性情。“五言、七言,長句、絕句”,指五言、七言長句,五言、七言絕句。長句,指三韻以上的詩,古詩一般是兩句為一韻,此指絕句言。“異日”,他日,將來。“致於”,送予。“執事”,猶左右,即今辦事人員。“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孟子·盡心上》作“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窮”“達”意即不見用、見用;“善”“濟”用如動詞。“師”,以……為師,取法。“時”,時機,機遇。“為”,作為,成為。“雲龍”,行雲之龍。傳說龍噓氣而成雲。“風鵬”,摶風之鵬。《莊子·逍遙遊》有“鵬之徙於南冥”、“摶(tuán)扶搖而上者九萬裏”之句。“陳力以出”:陳,布也。出,進也。《論語·季氏》:“就力就列。”“霧豹”,《古列女傳》有“南山有玄豹,霧雨七日而不下食者……”(劉向),文中用以表示深藏不露。“冥鴻”,《法言·問明》有“鴻飛冥冥,弋人何篡焉?”(弋人,射鳥者;篡,取也。)文中用以表示遠引不出。“寂”,靜。“寥”,空曠。“進退出處”,進、出,入仕、仕進;退、出,隱退、退居。“誌”,誌氣、誌向。“行”,修身、律己。“奉而始終”,貫徹始終。“道”,聖賢之道。“發明”,闡發。“銓次”,衡量編選。“編集”,編輯。“略”,省略,刪削。

“微之,夫貴耳賤目”至“知我心哉”。這個段落說明詩人自己所看重的詩是什麼,並說明隻有元稹跟自己看法一致,回憶了昔日出遊唱和之樂。最後提議各自編纂自己的詩文,等再次相見時一同商議編集。

“貴耳賤目,榮古陋今”,貴、賤、榮、陋均作動詞用。“大情”,即常情。“韋蘇州”,韋應物,貞元初曾任蘇州刺史。“歌行”,泛指題作“歌”、“行”、“歌行”或體製形式相類的古體詩。“秉(bǐnɡ)筆者”,即執筆者,作者。“已”,同“以”。“諷諭者意激而言質”,諷諭詩,意思激切而言語質直。“閑適者思澹而詞迂”,閑適詩,思慮恬淡而文詞徐緩。“安知”,怎麼知道,哪裏知道。“複”,再。“出”,文中猶言出生。“小通”,通指仕途順利。“小窮”,窮指被貶斥。“索居”散居。“誠南”,長安城南。“小律”,指八句的律詩。“皇子陂”、“昭國裏”,均在長安城南。詩人住在昭國裏,有《昭國閑居》詩。“樊、李”,一說攀宗憲、李景信,一說攀宗師、李建。“措(cuò)口”,置喙,猶插嘴。“勞”,勞苦;“役”,役使,均作動詞。“偶”,動詞,伴同,相伴。“同”,誌同道合,誌趣相同。“偶同人”,與誌同道合者為侶。“驂”,駕,乘。“鷙”,似鳳凰一樣的鳥。“蓬瀛”,蓬萊,瀛洲,傳說中的兩座仙山。“無以加於”,沒有高於、沒有超過。“外形骸,脫蹤跡,傲軒鼎,輕人寰”,外、脫、傲、輕,均用作動詞。意即以軀體為外物,擺脫與俗人往來的蹤跡,蔑視軒鼎富貴,輕視人間(寰)。“還往”,交往。“尤長”,特好、特長。“張十八古樂府”,張十八即張籍,排行十八。古樂府,白居易有《讀張籍古樂府》詩,見前。“李十二”,李紳,官至同平章事。“盧、楊二秘書”,盧拱、楊巨源,均作過秘書郎。“竇七元八”,竇鞏、元宗得。掇(duó),拾取。“擬議”,猶考慮、計劃。“左轉”,降職、貶官。古代尊右卑左,故左有“降”之意。“繼行”,接著走了。“心期”,心意。“自是”,自以為是,自以為好。“割截”,刪除、刪削。“妍蚩(yánchī)益又自惑”,好壞且又自己分辨不清。妍蚩,即美醜。益,更,越發。“交友”,朋友,作名詞。“姑息”,過份寬容。“削奪”,即刪削、刪除。“病之”,病作動詞,即以為不好。“纂(zuǎn)”,纂集、編纂。“筆”,指文章。“粗”,大致、大略。“卷第”,卷次。“出”,拿出。“終前誌”,了卻宿願。“溘(kè然”,突然、奄忽,指死。“如之何”,奈之何,猶怎麼辦。

“潯陽臘月”至結尾,最後這個段落記敘詩人寫這封信時的心情。“潯陽”,江州治所,今江西九江市。“鮮歡”,少歡。“無睡”,不能眠。“言無次第”,言詞紊亂。“勿以”,不要以,不要因為。“且”,權且,姑且,聊。“以”,用以,用來。

最後“樂天再拜”,是寫信信後的落款。“樂天”,古人習慣稱呼,同輩間稱人呼字,如開篇稱微之。按說自稱應稱名,如開篇自稱“居易”。結句又自稱“樂天”,是好友之間不拘形跡、不拘禮儀的作法。“再拜”,行兩次拜禮。

詩人以書信的形式,論作詩的大旨和主張,是白居易也是有唐一代一篇論詩歌的重要文章。所謂“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的主張,強調詩歌“補察時政,泄導人情”的作用,和“誌在兼濟,行在獨善”,“奉而始終之”的聖賢之道,“言而發明之”的諸體詩作,以及年輕時刻苦求學的情形,中晚年詩歌為統治者扼腕、切齒,為百姓們交口稱譽的情狀,表現了詩人為人及寫詩的一致。

《與元九書》是一篇對古今中外詩壇頗具影響的詩歌理論文章。他論述了詩歌的起源問題,論述了詩歌的內容與形式問題,涉及到了詩歌反映現實、揭露矛盾以及詩歌的作用和衡量詩作的標準。使“詩歌創作論”進一步係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