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警察找到丁棠睦的時候,他的樣子實在是有些慘。
嘴角流血、眼睛腫的老高,臉上和頭上到處都是淤紫。身上穿著的高檔西服,看起來和叫花子也沒差多少。
不過相比肉體上受到的打擊,對湯姆丁來,精神上的打擊恐怕更為致命。
“那可是美國飛機啊,美國人,自由國家的飛機怎麼會打人呢?”
“湯姆丁?”機場警察是在機場美聯航辦公室裏找到丁棠睦的。
飛往洛杉磯的航班都已經起飛了,就在機場方麵以為沒有辦法將丁棠睦逮捕歸案的時候,卻意外的接到了美聯航代辦處的電話,請他們去接收一名在飛機上“搗亂”的旅客。
旅客的名字,叫做湯姆丁,是個新加坡華僑。
機場派出所幾乎是傾巢出動,所長拿著那張什麼都看不清的傳真,照著湯姆丁看了半,這才確定了他的身份。
“就您這身份——”
所長把大蓋帽摘下來,簡直百思不得其解,撇著嘴、撓頭問道:“哦,新加坡華僑,湯姆丁先生。我可以采訪你一下嗎?您是怎麼想的呢,您這樣的給你個廁所坐都得樂的屁顛的。不知道自己什麼情況啊?怎麼就能和飛機保安起了衝突呢?”
旁邊美聯航的駐場經理大概是聽不懂這位的“幽默”,一板一眼的解釋道:“湯姆丁先生在購買機票的時候,已經相當於認可了購票合同。我們美聯航在認為必要的時候,可以支付一定的補償將座位征用。然而在隨機選擇座位之後,這位先生拒絕讓出座位,並且非常激烈的與我們的保安產生了衝突。”
“我。”
丁棠睦抹了把臉,長歎一聲:“哎——”
咬牙切齒,那真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架勢:“你,這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我那是——”
湯姆丁相顧無言,憋了半,六月飛雪般的冤屈腔調道:“美聯航出售的正規飛機票,我都已經上了飛機,坐在了座位上。我是——我是顧客啊!顧客,你,那不是上帝嗎?”
“沒錯啊。”
派出所長將大蓋帽帶到頭上,點頭道:“您可是市長,應該知道上帝是怎麼回事吧?”
所長一臉忍不住欠巴登的賤笑,指著丁棠睦的手腕:“沒拿釘子把您釘在十字架上抬下來,估計是看在咱們中國還沒和梵蒂岡建交的份上。”
“我冤啊!”
丁棠睦一把蹲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我認罪,我全認了!我不僅認罪,我還要檢舉揭發!我隻有一個要求,請組織上幫我起訴美聯航,我要告!我要告他們,他們欺負人啊!”
……
“這實在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我看雖然是個犯罪分子,但罪犯的基本權益還是要保證的嘛。這個訴求應該支持他,應該告一告美聯航嘛,他這個遭遇確實是值得同情。”
“你少來,眼角那點眼淚明明是樂出來的好不好?”
“幸災樂禍,幸災樂禍啊!”
“難得,有這麼個笑話能讓你的心情好點。”
人老了就有些畏寒,休息室裏的溫度燒的有些高。這個四方形高牆大院圍起來的地方,是個老人的家。
打了兩手鬥地主,老人逐漸有些精力不支,於是房間裏就剩下了兩個人來。
“這個胡啊,真是給我們出了一個難題。雖然早有預料下麵的情況不太好,但現在彙總過來的情況,觸穆驚心啊。”
1991年的立春這,看起來和往日並沒有什麼不同。
帝都城裏比往常則是冷清了許多,一些年前工作不多的人已經先期離開了這裏。而剩下的人,很多也都聚集在了火車站售票大廳附近。
地球上一年一度,人類最大的遷徙活動,正要開始。
今年進城務工和回鄉過年的人數又創下了新的高峰——實際上,這個數字現在每年都在創造新的紀錄,實在是沒有什麼的必要。
當年鐵道部覺得還算寬裕的運力規劃,結果尷尬的發現,剛剛製定完成就麵臨不得不繼續升級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