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城的情況算是比較嚴重的了,丁棠睦實際上也是迫不得已。
誰讓他在太陽廣場的事情上陷的太深了,以至於所謂“在發票上能發現他的指紋”,都不是一句形容詞了。
經過他手給財政局田局長批的條子,不知道有多少就在那些社會上承包工程的人手裏。
他就算是想收回,現在也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世界上本就沒有什麼能完全保密的事情,何況這世界上傻子瀕危的跟大熊貓一樣,聰明人卻像沙漠裏的沙子一樣多。
隨著清賬組行動的推進,收集發票的目的早就已經被人意識到了。
畢竟這兩年國內網絡發展的並不慢,科研院所和大學已經覆蓋了很大一個人群。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很快就有人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隻不過很多人心裏還存在著僥幸心理,幻想著上麵這次的行動又是雷聲大、雨點。
權力和義務對等,這種政治上是必然要遵守的準則。很多人略一琢磨,就明白了這件事背後的邏輯。
中央想要收權,中央集權是中國曆朝曆代政權都會做的事情。這一點和歐美不同,美國的州長相對於聯邦政府,有著很大的自由權力。不僅能夠製定州內的政策、稅收和財務,甚至連法律都能製定。而歐洲則幹脆連形式上的統一都做不到,更不用中央集權這種高難度的事情了。
在中國的曆史上,中央集權體製被削弱,無一不是因為財政狀況惡劣造成的。八十年代中國的情況類似,則分稅製改革之前,中央實際上是沒有錢的。中央沒錢,在地方上的話語權就會變。到什麼程度呢?妖都甚至有人開玩笑似的喊出了“大粵國”這種口號。
這種地方權力的放肆,無疑是中央想要改變的。但有多大肚子吃多少幹飯,財政沒錢,任誰話腰杆子都硬不起來。
顯然,上麵已經無法接受地方派係的繼續做大。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遞上來了充足的彈藥,又製造了一門大炮。
前麵在石油期貨市場大撈一筆,一千五百億美元在人行的賬麵上躺著。接著借著清賬和經濟普查,不知道多少地方上的山頭派係,都將腦袋放到了中央的刀下。
如今國內整個形勢立刻逆轉,收權的條件已經萬事俱備、不欠東風。一切,都隻等上麵下定決心了。
全國各地彙總而來的發票數據,這是一筆太過寶貴的財富了。在計算機技術和網絡技術發展起來之前,從來沒人敢想過要把它們全部收集起來。
實際上即使有人有人能做到也沒有什麼意義,因為有價值的不是發票,而是能夠在海量數據中還原事實的計算技術。
如此龐大的數據,連數據庫都必須特別定製。中科院計算所和清華聯手,部署了一套0億次級別的曙光90超級計算機,成立了中國第一個超級計算機中心。
隨著全國各地發票數據錄入完成,謎底即將揭曉。
丁棠睦自打郵電局數據中心被劃為軍事禁區之後,就“生病”了。
原本摩肩接踵的市長辦公室大門,如今也變成了門庭冷落車馬稀。誰都知道,景城的市長大人,不僅是位置要保不住,就連人頭都有些懸了。
但是這世界上的事情,誰又的清呢?
“主任,這已經是第十七封信了。您看,還是我們親自處理嗎?”
柳葉刀手裏拿著一封信,有些為難的道:“這招待所裏咱們的人都已經出任務去了,再來就隻能把我派出去,您一個人在這守著了。”
“景城的情況有些特殊,實在是沒想到,這裏的問題簡直堪稱是塌方式的。”唐主任展開手裏的舉報信,粗略的看了一遍,皺起眉頭來:“這次看來我們倆必須要走一趟了。這封信舉報的是財政局的田建龍,這個人非常關鍵,很可能掌握有對丁棠睦決定性的證據。”
“田建龍這個人值得我們親自走一趟,你讓洪班長安排好車,咱們快去快回。”話的功夫,唐主任就已經穿好了衣服,向著門外走去了。
“好,我這就去安排。”柳葉刀利落的抓起衣服,轉身向武警的值班室跑了過去。
沒過多大一會兒功夫,清賬組所在的招待所裏就傳來一陣汽車的轟鳴。緊接著一輛軍車從裏麵駛出來,一騎絕塵而去。
“丁市長,是的,招待所裏人已經空了。”
“千真萬確,我親眼看到他們走的。院子裏隻剩下了兩個武警,還在看著那群倒黴蛋……”
“你不要管了,接下來拿這錢想幹嘛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