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玉……傳說中的四騎……出可破國……
皇帝臉色如紙,扶著龍椅的手抖得更加厲害。
“告訴我,她在哪裏?”他厲聲逼問,早已沒有往日的溫和。
皇帝這時忽然笑了,“你想知道,朕可以告訴你,隻要你喝了那碗茶……”他忽然喚來一名太監,那太監端著一碗血紅色的茶水上前,那下麵隱隱一團血紅,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遊動,皇甫策下意識想吐,他本是有潔癖的人,看到裏麵有東西自然會覺得惡心。
“喝了它,朕就告訴你,她在哪裏。”
這世上還有什麼比她重要?
隻要她好好活著,他可以委屈一回,可以遷就那個惡心的茶水。
他伸手就去端那碗茶水,狠心閉目,張口便喝掉那碗茶水。
手一擲,玉碗四分五裂,他唇上一抹豔麗的血紅,“現在可以告訴我了。”
“國師府下有地下室,她就在那裏。”那個地方是他為陰司所造,自然知道那個地方。
“好,請父皇下詔,國師殘害無辜,誣陷太子,通敵叛國,其罪當誅,幽冥殿當毀。”
“你竟然敢威脅我?”
“威脅?父皇想讓四騎踏破這座皇宮嗎?”
“你……好,我下詔。”
皇甫策拿著那道聖旨,領兵迅速前往國師府。
這一夜已經昭示父子兩人的決裂,皇帝怒容滿麵,“淩家的人……聖教……朕絕不會放過你們……”
他揮手迅速又下了一道聖旨,帶著聖旨的太監還未出宮便被人一箭射死,聰明如皇甫策,早已料到皇帝有此一招,派人潛在皇宮就有此算計。
國師府外,皇甫策厲聲下令,“搜!”
一行行禁衛衝進國師府內開始搜查。
空中忽然傳來一陣驚吼,似乎有光從地底下傳了出來,四分五裂,整座國師府搖搖欲墜,瓦礫墜下,花盆倒下,假山碎石滾落,所有人都驚恐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為什麼——”黑衣揮衫,麵孔猙獰的男子在空中驚吼,陣陣白光透過他的身體,四分五裂,一陣黑色的霧氣籠罩在上空,隨後,兩個人從廢墟裏走出。
淩雲心扶著受傷的蕭譽風走到眾人麵前。
皇甫策心口一痛,哽在喉間的血被逼了回去,大步邁到兩人麵前,焦急不安地看向她。
她一眼望來,那眼神冰冷,猶如刀鋒出鞘,牙齒蹦出兩個字,“讓開。”
他哀哀一笑,這一刻,他知道她已經知道真相。
“不讓。”他微微一笑,滿目柔情,上前死死握住她的手,“我不會鬆手,一輩子都不會。”
很快,她劈手一掌,他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體,四周的下屬圍來要擒住她,他揮手厲聲道:“都退下,沒有本王的命令不準傷她。”
一行行禁衛退下,他上前,她扶著蕭譽風頭也不回就走。
這一夜,她陡然發現這活著的二十一年真是一場笑話。
被栽贓、被拋棄、被誤會,還愛上仇人的兒子,上天真是待她不薄。
在她自以為找到一生摯愛,至死不渝的時候猛然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別人設下的局。
她不是什麼異星,不是什麼禍害,她不該被拋棄,那些原本不屬於她的苦痛是另外一人的。
她想大笑,想瘋狂地大喊,可是怎麼也喊不出來,心像是死了一樣,所有的熱情都結冰,所有的明朗都變得陰暗。
她就那樣扶著蕭譽風一直走,猶如行屍走肉,沒有靈魂,沒有知覺。
皇甫策在後麵跟著她,血順著他的唇角滴落,順著他的步伐,越來越多,心痛得快窒息,有那麼一刻,他甚至記著她說過的,“傻瓜,這世上有誰能選擇自己的出生呢?”那時候她多麼開明,多麼明朗,而現在他看不到她眼裏的光,直覺得快要失去她了……
他腳步不穩,臉色蒼白,似乎下一刻就會倒下。
狠狠擦去唇邊的血跡,一個箭步便擋住她的去路,抓起蕭譽風奮力一丟,扼住她的手腕徑自走到一旁。
這一刻,已經涉臨崩潰的她拚命想掙開他的手卻怎麼也掙不開。
他的力道很重,臉上的神情卻很溫柔,“聽我說,這是最後一次,隻要你好好聽完,不管你想去哪裏,我都不會攔你。”豔麗如血的唇,說話間齒間泛著迷離的血光,可他還在忍,用盡所有的氣力穩穩地站著。
“我是最近才知道這件事,瞞著你是怕你難過,不是有心隱瞞。”他重重一咳,硬是將喉間的血逼了回去,“我比你還厭惡自己的出生,但是我無力改變,所以我想給你最好的補償,想將你握在手心那樣寵著,想為你建一個從此沒有苦難的大同國度,隻為你燦爛一笑,我的人生便是圓滿。”
“我究竟有多愛你,連我自己也無法估量,隻覺得失去你,人生從此星輝不再,一片慘淡。”
他身體晃了晃,靠著她勉強站好。
“現在我很害怕,這一生從來沒有這麼恐懼,”他笑了笑,伸手撫摸她的臉,“怎麼辦,我怕將來沒有一個人像我這麼愛你,我怕將來沒有人像我這麼寵你……”
這時候她發現他指間一片血紅,那粘稠的血貼著她的臉頰,一滴滴落到地麵。
她臉色大、變,驚慌失措,“澈,你怎麼了?”
他再也堅持不住,跌落在她懷中,笑得很溫柔,淡淡問道:“心兒,我賠你好不好,將我這條命賠給你好不好……”
她開始感到害怕,他胸前一片血紅,那豔麗的血花令她感到不詳。
“心兒,你可以對我笑一笑,就一下好嗎?”他指尖眷戀地摩挲著她的臉,似要將她的麵貌永遠鐫刻在記憶裏。
她想笑,眼淚卻奪眶而出。
“你怎麼變得愛哭了?”他努力擦去她的眼淚,所過之處一片血淚,“我舍不得你哭,你笑的時候比哭好看,那目光璀璨明亮,勝過人間最美的星輝,我有幸看到又真心擁有,真希望此生永恒……”他的目光開始模糊,奮力抓住她的手,“心兒……我很擔憂……將來沒有人像我這麼愛你怎麼辦……”
直到現在,他還在擔心她,她頓時心如刀絞。
她失聲痛哭,“隻要你活著我就原諒你,否則我這輩子永遠記恨你!”
“這樣也好,你永遠都記得我……”他往她懷中靠了靠,拚命汲取她身上的溫暖,“我害怕一個人孤零零的……”他微笑閉目,肩上的手陡然滑落,她拚命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騙我!”
“你在裝死騙我對不對?你想博取我的同情原諒你對不對?”她拚命搖晃他的身體,那模樣幾近發狂,一旁的蕭譽風終於看不下去了,沉著臉走來,伸手診脈,最後道:“他死了,一個時辰前服的□□。”
“你騙我,他隻是睡了,怎麼會死?”她大吼道。
“你以為他是怎麼找來國師府的?”蕭譽風冷笑,“皇帝不會要一個不聽話的傀儡,為了你,他一定觸怒了皇帝,所以被賜□□,一路上匆匆趕來救你,毒性蔓延比平時快……”
“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她搖頭否認,抱著他起身,“他怎麼會死……他那麼愛我……怎麼舍得丟下我一個人……”淚水滂沱似雨,她抱著他格外地溫柔,“你睡吧,等你醒來我就陪在你身邊,你永遠不是孤零零的一人。”
她抱著他一直走,一直走,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