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下誰人不識君(1 / 2)

笑春風是四園裏最大的,又分作前後兩個部分,前麵供人居住,後邊的桃林與雪隱香相通,因此並不十分遠,可短短一段路,愣是讓顏汐有了逛了圈長安街的感覺。

此時夏末初秋,也沒什麼好景致。

到了前院,便是簡簡單單的四合院的樣子,一條道兒通到大門口。門客們得了消息,都避在了房裏。

慕容玦帶著四處走了走,便當是逛完了這裏。而在顏汐來看,他們隻是路過了一次。心中雖是微詞頗多,麵上倒還是恭順的模樣。

正待往楓林晚去之時,恰巧一門客從外邊兒回來,撞了當麵。

“這是梁先生,從前是長史。”慕容玦默了片刻便為顏汐引薦,麵上一派自然,雙方不由得都少了些尷尬,“這是昨日剛進門的主母顧氏。”

梁長史忙打了個揖,雖是想著依禮盡量不看顏汐,然而到底是耐不住好奇地,便一麵想著賀詞一麵偷偷地往上瞟了一眼。

這一瞟卻愣著了。張著嘴直勾勾的盯著她看,再不挪開視線,似是想說什麼,那句話卻被哽在了喉中。顏汐被看得有些不耐煩,皺著眉往慕容玦身後縮了縮。

他也有些不悅,往前一步擋住她,出聲喚道,“梁先生?”

梁長史猶未醒過神來,怔怔吐出兩個字來,“...尹相...?”

他聲音並不很大,可笑春風裏本就安靜,房裏的眾人又是關注著外邊兒的動靜的,便有大半人聽到。頓時園子裏便有些嘈雜。

顏汐皺了皺眉,看了眼阿箏,阿箏緊緊地拽住了她的袖子。

明顯是過於震驚,梁長史又喚了一聲,這次更傾向於喊了出來,語調裏帶著不加掩飾的敬畏尊崇,“是尹相!”

不知是誰第一個出來,推門的聲音此起彼伏,門客們再顧不上禮數,走出來向這邊張望。

慕容玦自然知道這尹相是誰。放眼整個大胤,怕是沒有人不知道了。

白衣卿相,尹畫未。

他回頭看了看顏汐。她的麵容沉靜如水。

隻要是大胤子民,怎會不知尹相?

白衣卿相尹畫未,他的一生風雲際會,更似是個傳說。

年十四入立政殿,次年聖人便為他複了丞相一職。驚才豔豔,舉世無倆。半年之內使國力並不算強的大胤壯大成為軒闕第一的強國。由於灑脫放誕,隻著白衣,不肯穿官袍,故被稱為白衣卿相,便是君王也要禮讓三分。

更有甚者,傳言:得畫未者得天下。

那時所有世家女子都恨不能下嫁於他,一句“伊人托終生,何以負卿心。”使他成為了所有少女的夢中情人。願意一生一世隻守著一個人的男子能有幾個?何況是白衣卿相?甚至因他,斷袖之風盛行,皇帝幾次欲廢了皇後,讓他入主後宮,卻又怕褻瀆了他。

而他卻始終來去無痕,不為任何人停留。

一切的風光止於他為相的第二年。

明明是風華正茂,聖眷正隆,他卻突然要求辭官。聖人百般挽留不得,便命人晝夜跟著,隻是最終仍未看住他.

自此,好像從未出現過尹畫未其人,再沒人知道他的行蹤。

如今“白衣卿相”活生生的站在他們麵前,那是他們的典範,誰還能想起這時她們的新主母,誰還顧的上禮數?

慕容玦看著這烏壓壓湧出來的人,不覺有些心煩,可是該說的還得說,“既然大家都聚起來了,便為大家引薦——顧司徒的長女,往後金玉莊的主母顧氏。”

語罷便讓開些位置。顏汐默歎口氣,上前一步朗聲道,“問各位先生好。”

一鍋沸水瞬間便冷卻了下來。

不說尹相是男子而麵前這位是個姑娘,單論年齡也是對不上的。若尹相還在,如今已是雙十有四,她卻是二八年華。何況,顧司徒的女公子,怎會是尹相。

隻是她的臉,同那位竟是有七八分相似的。

人們又開始竊竊私語,慕容玦有些不耐,支會了聲,趁著沒人有空理他便帶著顏汐離開了。

她低著頭跟在他後麵,努力裝著驚惶無措的模樣,覺得自己很有裝假這方麵的天賦。

慕容玦突然停住腳步,回身看著麵無表情的顏汐,問道,“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