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了,當即表示理解,有人讚道:
“亮爺,真神人也!”
黃老亮立即嚴肅起來 z 」---...:.
“可別這麼說,嗯,上麵還有……”黃老亮欲言又止,眾人 就想替他說出來 t 上邊還有村長哩不是?
哪知黃老亮脫口而出 z
“上邊還有毛主席哩!”
眾人-愣。 "
黃老亮接著說:“啊,剛才誰這麼不會說話?啊,沒大沒小 嘛!”
眾人便狠瞪那人一眼,那人就把頭低了下去 L
眾人道: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亮爺,您老別生氣。,, 黃老亮舒了口氣,道:
“今天的大好形勢來得不易啊,你們知道我得折多少壽
命?大家想想,我泄露了天機給大夥兒,老天能饒過我麼?可 毛主席他老人家說得好哩,人活著就要為人民服務不是?所以 別的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說起來老夫倒也有幾件得意之作 哩,比如那一年給麥實奮家的二小子算的那一卦,現在看來, 倒還真靈驗了。隻是.......”黃老亮說著,晴眼窩裏湧出幾滴蟲 子般的液體,“隻是,可惜了會會一條小性命……”
亮爺說:
“黃泉路上無老少,真要能替代的話,倒不如讓我老頭子
…哦哦。” 說著,亮爺索性抽泣起來。
瞎子黃老亮的幾滴混濁老淚當即感動了在場的一名婦 女,那個臼生生的女大掀開了褲艘,從腰帶上解下了一塊粗布
手巾,樣子十分小心地將亮爺正在順鼻溝爬下的兩滴淚蟲兒
揩去。她邊揩邊帶哭腔地道: “亮爺,淨說傻話。您老走了俺可咋辦?” 臼女人名叫小菜臼,是村瓦匠米 二的夫人。 黃老亮聽了一陣感動,伸出一隻枯瘦的手放在小菜白柔
軟的自胳膊上,有滋有味地過開了電。 眾人附和著安慰起他來 -一
,“亮爺,您老要千萬保重身體啊。”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嗯,嗯嗯嗯……好,好得很……”瞎子黃老亮隻顧過電, 嘴裏搪塞起來,小菜臼有些不好意思,臉紅得像母雞下蛋,就 差了伸長脖子咯咯叫了。如果是村裏其它男人對她當眾輕薄, 她早扯開嗓子罵上了。如果是她男人在場,那她就會采取如下 措施:「、猛力甩開輕薄之手,仰天嚎哭而去 z 二、邊跑邊用眼 睛餘光瞄一下身後,看是否有人追趕上來; 三、如沒人追趕便 就地一蹲擦幹眼淚了事兒 g 四、如有人追趕便縱身躍入村頭那 方不算太深的池塘。但眼下,小菜臼的諸多美好設想均無法實 現,因為對方是大名鼎鼎的亮爺,是大家夥的主心骨兒呀。眾 人大概從中看出了點門道,便不再說話,個別同誌還怪羞澀地 低下了頭。小崽子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以示純潔,並盡全 力躲避著精神汙染 z 隻不過後來實在忍不住想看上一眼,便把 五指巧妙地分開 一些,通過指縫看了個究竟。在場的人中,隻 有二大肚子很流氓地眯起小眼睛,雙拳抱在胸前,嘴裏不停地 嘖嘖。後來索性說:
“行了亮爺,明天我給您老送隻母雞!”
一句話把黃老亮從暈糊狀態裏牽回到現實中來,手像觸
電般地縮回,並竭力掩飾著自己的失態。他咧咧嘴 ,企圖解薄 一句什麼,卻終是沒有出口。 二大肚子一把將小菜自從亮爺身 邊操開,說 z
“一邊站著。”
小菜自翻了翻眼皮,便嚷著嘴靠向了一邊. 二大肚子把嘴 湊向亮爺耳畔,喃喃細語了 一番,意思是女人的肉和男人的肉 沒什麼兩樣,嗯,剛才亮爺摸的是什麼?正是女人的肉 。亮爺 模的不是地方 。二大肚子說亮爺,女人隻有兩個地方有點意 思,其餘部位與男人大同小異而已,不值得亮爺大 .動幹戈二 別 入摸了情有可原,他們都是些平民百姓,是些從舊社會過來的 人,過去受夠了地主老財的欺壓,別說女人,就是想看 一場鬥 雞的遊戲也是找兩隻公雞來玩上一玩.現在時代}變,讓老百 姓工作之餘放鬆 一下吧,似無可厚非 。自古以來,漂亮的女人 都是為富人準備的,皇帝三宮六院,皆為天下美人,皇帝想怎 麼玩兒就怎麼玩兒礦你不玩她還對你滿肚子意見哩 1所以在皇 帝的諸妃子中,許多人到八十多歲了還是個可憐的處女。她們 要為皇帝守節啊,拚命壓抑著肉體的欲望,遇到個別男人的調 戲也得急急忙忙報告皇後娘娘¢那些人的下場小則被摘去頂 戴花鋤,大則殺頭抄家,誅滅丸族。總而言之呢,可以說她們這 輩子難得和男人見上 一田,男人在她們的心目中隻是個夢,是 個神秘的怪物罷了 。當然,被割去雞巴的太監之類自不必提. 而您呢親愛的亮爺,您盡管是個神人,可您也不能否認您是個 瞎子,所以您隻能,.....
二大肚子說到這裏,欲言又止 二 黃老亮便警覺地皺起了眉頭,問: “我隻能怎樣 ?講!” 二大肚了有些膽怯,囔喃道:
“您老隻能……玩玩母雞…?.
話音剛落, 二大肚子撒腿溜之乎也。到了院子裏又禁不住 嘿嘿大笑起來。
亮爺方知受了戲弄, 氣得全身發抖,抓起拐杖來梆梆敲 地,破口大罵 :
“孽障啊!”
二大肚子走後,亮爺穩定了 一下情緒,開始投入工作 ,拿 了把菜刀在張三煥脖子上一 比劃,人們看到張 三煥立即渾身 篩糠,哆嗦起來。亮爺日中念念有詞,多為讖語,旁邊的人均聽 不懂。
過了一會兒,亮爺道:
“……好 ,知道了 。你走吧。隻這 一次,再來我就不客氣 了
...哎,等一等一→ ” 亮爺又道 :
“回去別忘了給夜狼嚎捎個好,說我黃老亮想他了 。去 吧。”
人們看到張三煥大口喘氣,接著醒了 。再看小菊,已 經死
挺。亮爺道:
“此乃定數,奈何!? 奈何!” 叉吩咐人照料張三煥休息,讓她不必過分難過 。
當天夜裏,一輪明月升上天空,村 子一派寂靜。亮爺正在 老磨坊獨自打盹 。忽聽門響,便側耳諦昕,感到有一股女人氣 味撲鼻而來,心中 陣竊喜:嘿,嘿!
“你是嚷白吧?”亮爺朝黑暗中間,聲音溫柔 。
“是俺,亮爺 。俺......”
小菜白上氣不接下氣。
“亮爺,俺越想越覺得對不、住您……亮爺,耳聽為虛眼見 為實,臼天的事俺都看見了,您才是真神哩!”
亮爺微笑不語。 小菜自把肩上的 一個小口袋放下來,道 :
“亮爺,這不,米二也知錯了,讓俺給您老送了 :點黃豆,您 把它磨一磨做點豆漿喝,您老可千萬別再啃豆餅 了......
亮爺擺擺手:
“沒事兒,沒事兒。已經習慣 了。”
亮爺說白天的事不值得提,隻不過是麥會會那小、 f 頭作 祟罷了 。沒什麼了不起的,幾句話就把她嚇唬跑了不是?亮爺 歎口氣:
“她現是夜狼嚓手下一名小鬼 ,, 小菜白忙問夜狼嚎是誰 ? 亮爺笑了笑:
“就是咱村那年在東北被大樹砸死的大個子老憨蔥,到了 陰間後改名夜狼嚎 了。”
小菜臼倒吸一口涼氣z “死了這麼多年還……”
“是啊,”亮爺說,“他覺得怪冤。他死時還差二天就開工錢 了,可死後那王八工頭見人死了,工錢愣是沒給。這不,死後變 得不通情理,脾氣很壞 。”
?小菜白道1 “亮爺,俺婦道人家不懂事,間一句不該間的話,您老是昨
知道的這些?”
亮爺沉默片刻,沒有立即作答 b小菜自便後悔’不該問這樣. 的話,這是人家的忌諱,自己怎麼這樣蠢呢?
哦,那些什、昆蟲
夜深人靜時,他又悄悄地走出了小茅屋,到外麵傾聽昆蟲 那明明的鳴叫聲。那一刻,滿地的月光楚楚動人,瓜葉和草葉 上的露水清晰可辨,他知道裏麵隱藏著各種各樣的小動物.地 鼠、鯉蟲、野貓等等。這使他不敢輕易地走進瓜地,他知道裏麵 還有蛇!蛇吐著校長的信子,眼睛裏迸射出藍瑩瑩的光。官們 不一定是毒蛇,但人看了卻要毛骨悚然。多年過後,他仍然不 能明白蛇的魅力為何這樣強大,凡是接觸過它的人隻需一眼 就能記住那美麗駭人的形象。他就這樣走著,深 一腳淺一腳, 時而被葛藤絆倒,時而被荊刺紮傷了腳,時而又踩爛了一個麵 瓜:耳邊響著沙河流水的聲音和青紗帳裏刮風的聲音,樹葉與 樹葉的私語,枝頭與枝頭的碰撞,磨擦,以及野鳥在夜空盤旋
的聲音。有時,他仿佛還聽到 了另一種極細極柔的聲音,他知
道那是媽媽的聲音 一一 隻有媽媽才有那樣美好的聲音響 。她 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把他丟在了這片廣袤的平原,這大革 灘,這瓜地和蘋果園 。她知道她的兒子正光著濕攘漉的腳丫 子 ,在夜裏像個小精靈似的奔走嗎?
一想到這些,他心底的酸楚又泛上來 每逢這個時刻,他 總是扯開嗓子叫 →陣,來排遣心中強烈的孤獨和憂傷 。
“喂-一” “啊啊一→” /, “來一一人呀一一 ”
他叫著,放肆地叫 著,自然是沒有什麼人來.?受驚動的仍 然是那些植物、動物和風,還有燦爛的滿天星鬥.那星鬥仿佛 要馬上墜落下來的樣子,它們像)窩金色的蜜蜂幣在天空盲目 地亂飛。 遠處的沙河水仍然“嘩啦啦”地響著,年複 一年地流 淌。隻是離瓜地遠了些,水無法得到充分利用。有一年幹旱, 大地張開了裂縫,爺爺 麥老太就隻好提著黑色的瓦罐到遙遠 的河裏去汲水.
時,值午夜了,霜’E落得濃重丁,到處是臼茫茫的霧氣,像 一張大蛛網籠罩在田野上. 一虧隻黃鼠狼.從麥娃”下箭一般地 躍起,嚇;了他一跳.這時,他回回頭,看到小茅屋邊那個瘦小的
黑影子仍在一明一滅地吧啃著煙鍋,心頓時踏實了許多. “爺爺!”
“娃兒,歇著吧!” -
“哎!” “明兒是星期天,你雪於姐又要來,咧!你還不早早歇著 ?” 麥老太不緊不慢地說著 亞然後是一陣“喀兒喀兒”的咳嗽
聲-
他不再說話 ,攝手攝腳地接近一隻奔跑的昆蟲,然後抓住
它,放到嘴裏。
至此,他沾染上了 一個生食昆蟲的癖好 。他是漸漸上癮 的,如某些人吸食密粟大麻海洛因之類的毒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