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就在失敗隔壁 第五章 好人一生平安
義務保安
胡同口的修鞋匠老胡死了!我回到家,在胡同口早聚攏一群人在談論老胡的死。
他是被歹徒用刀捅在心口,流血過多去世的。
一向與世無爭的老胡怎麼會和歹徒糾纏在一起呢?再說,他生性懦弱,膽小怕事呢。
一個月前的一幕縈繞在我腦際,揮之不去。
那天,我下班回家,準備打開家門時,卻發覺鑰匙不見了。我思前想後,終於想起在單位有位同事要到會議室拿材料,我隨手就把鑰匙遞給了他。可沒想到,他一忙就把這茬給忘了,我也忘得一幹二淨。我趕緊給同事打電話,沒接。我記得他說過今天晚上要給以前的同學封禮呢。哎,怎麼辦呢。我踱到胡同口,天已擦黑,老婆回了娘家,幾天後才能回來呢。
正在我唉聲歎氣的當口兒,修鞋匠老胡湊過來,問,孫秀才,碰上什麼作難事了?因為平時都知道我愛寫個“酸腐”文章,大家都叫我秀才。
我雙手一攤,懊惱地說,今晚得住賓館哩。鑰匙沒拿。
老胡嗬嗬一笑,我當啥事呢。說著,他用手一指導旁邊的招牌,“專業開鎖”四個字映入我眼簾。
老胡說,都是鄰居,免費。
也隻好如此了。
老胡跟著我來到家門口。老胡直拿著一把羅絲刀和一根細鐵絲兒。
他先是觀察了一會兒,用手握著鎖把兒試了試。戲劇性地用手把鐵絲纏成一個不規則的小圈,伸進鎖眼裏,左右擺動。片刻,隻聽“哢嗒”一聲,門應聲而開。
真是神了,平日隻有在電視裏看到的情景,竟在眼前重演了。我朝老胡伸了伸大拇哥。老胡得意地笑了,露出黃黃的大板牙,“大言不慚”地說,小意思,所以我不收你錢,全當我練手了。
幾天後,我下班回家,卻發現家裏停電了。我跑到樓上鄰居看了看,到處燈火通明。我一拍腦門,看了看表,一下子明白過來。24號,是交電費的日子。今天都三十號了。看來是停電了。可天色已晚,變電所的人都早下班了。
我摸索出手電筒,開始找能點燃的東西。還好,有蠟燭。這下好了,今天還要做個燭光晚餐呢。
正在這時,我聽見門“哢嗒”一聲,我趕緊跑到門口。一個熟悉的黑影站在麵前,是老胡。
老胡喃喃地說,我看到有亮光,以為是賊?
我看著他手中的鐵絲,臉一下子沉下來。他覺察到我的態度,訕訕地離開了。
這之後,我就是經常看到老胡在胡同裏轉悠,對他更是多加防備。
……
鄰居的話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他說,聽說老胡最近給我們當保安呢。據說,他有次給咱們有家的鎖開了,還引起了誤會。他怕我們有所損失賴在他的頭上,他就天天自覺地來維護我們這片的安全。
我的心一咯噔。
在送別老胡那天,天下著小雨,我在心裏默念:我的老朋友,你一路走好!
父親的心願
這天,父親一回家就坐在床沿上不說話,到吃飯時候,叫他也不應。我走過去,問父親碰上啥事了?是不是賣紅薯被工商把秤沒收了?父親笑了,說,你想像力怪豐富哩,咱老百姓去賣個紅薯,人家會跟咱過不去?相反,今天有個大蓋帽還攛掇別人來買咱家的紅薯呢。正因為這樣,我早早地收了工。
那你怎麼了?我媽也關切地跑來問,是不是腿上的毛病犯了?
犯什麼犯?成天在城裏刨食,不容易得病哩。
那是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呀。
父親這才把今天的遭遇說了出來。
原來,今天,父親確實早早地就賣完了紅薯。他推著車子在中心路上轉來轉去,本打算給家裏捎點中用的東西,轉著轉著就轉到了我縣的最高學府——一中。一中,原本是文廟,古色古香的,大門兩側還有古人的手跡,一派莊嚴肅穆。父親就信步走過去,他沒上過學,對學校有種天然的親近感。當他來到門口,過了狀元橋,準備再往裏走走時,被門崗攔住了。人家問他是幹什麼的?父親實話實說,想進去看看。那人笑著說,這不是風景區,不讓看。父親說,我就隻看看門口的那幅書法。那也不行。這是學校,有紀律。父親生氣了,可也無可奈何。隻得返回。
父親說,三兒,你得認真學習,考上一中,我天天去找你。
我說,我努力吧。我深知自己的學習成績,沒有十足的把握,努努力也很勉強。
那不行,你得給我長點誌氣。
行。我答應後,父親才滿麵容光地走到飯桌前吃晚飯。
我到底沒考上一中。差五分,隻好上了縣二中。
後來,也沒能考上好大學。隻在市裏上了個專科,畢業了做教師。好長一段時間,我都發現父親悶悶不樂,我知道是我沒能考上一中,他耿耿於懷呢。
也許是性格使然,我不善交際,也不善運動。有了空閑,我總是“宅”在家時或是在辦公室看看書。看得多了,竟萌生了寫作的念頭。沒事了就寫幾句,偶爾寫點小說投出去。不承想,幾年下來,零零星星發表了幾十篇。在小圈子裏有了些許名氣。單位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都要參與。也交了一些誌同道合的朋友,有天,有位朋友把我介紹到一家機關。我的身份猛增起來,機關是縣裏的重點局委,誰都要高看一眼。
再回到家,父親總是高高興興地。動不動支我媽到小賣部灌點小酒,拉上我一起喝。把村裏的事兒講給我聽,也讓我講講工作上的事兒。看著父親高興,我就問母親怎麼回事?
母親說,你當年沒考上一中,也沒能上個好大學。你父親老覺得在村人麵前抬不起頭來。特別是小民考上一中,上了大學,現在也沒找上工作,你運氣好,不僅有工作,現在還換了份好工作呢。
原來如此,我是不是終於了卻了父親的心願了呢?我總是這樣想。
搬家軼事
搬家了。小城拆遷,小亮在城東找了處臨時安置的房子,需要搬家。
搬家不是一個人或兩個人的事,小亮的老婆早早地就催小亮找人來幫忙。這好辦,小亮笑笑說,趁心、紅亮、小濤一喊就到,別操心了。說來也是,還沒給人家簽協議呢。
這兩天小亮正跑協議的事兒。拆遷的條件不合適,小亮不願簽,他找了以前的一位同事,現在大小是個官,終於談妥了條件,可他不敢聲張。他住的房子裏的住戶,前些天一起聚在樓下開了會,一起跟開發商談,不準單獨行動。小亮就悄悄地關注大家的動靜。
沒承想,一上午的時間,竟簽完了。麻利得讓人受不了,大家都說,拆遷是好事,小房換大房,舊房換新房,是大好事哩。於是,事情馬上就轉入了搬遷。
找房子,現在是找房子的旺季,不好找,原來是一個月200塊,現在漲到了300,有的已經是350塊,就這樣房源少,還很難找。小亮一直托人找聽,也去看了兩處地方,不趁心。時間似乎已不允許,樓裏的鄰居搬家比簽協議還快,僅一上午,就搬走十多戶,人家都是早就定好房子了的。隻是礙於麵子,都沒吭聲,現在協議簽了,沒顧忌了,一下子就都挪了窩。
小亮的姐姐得知消息,就說,現搬到我家吧,等有什麼情況再說。隻有這樣了,小亮的老婆已經不敢住在這裏了,每天都是“嘭嚓”的敲打玻璃的聲音,弄得人心裏慌慌的。就搬到姐姐家。
找人搬家。小亮先把電話打到同學趁心。趁心先是很熱情地問啥事?一聽說是搬家,就說好的,沒問題,不過我隻能呆一個小時,過三點我得回單位。又打電話給紅亮,紅亮在那頭不無遺憾地說,咱縣辦運動會,我在外麵教練員培訓呢,過兩天行不行,這麼急嗎?打電話給小濤,小濤說,單位新換了領導,我不能給準信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去不成咋辦?得了,一個“神仙”也請不來。
隻好請搬家公司,一打聽,人家來看過後說,三百五。小亮說,低個頭兒。那三百,不能低了。行,小亮說,這也好,省事。
人家很快就裝滿了車,問小亮,新家在哪兒地方?讓小亮引路。小亮隻有電動車,汽車等他太麻煩了,又沒地方坐。小亮幹脆給車主說,到進修學校那兒等我。
車主一聽,很高興。說你真是通情達理,我給人家搬家,都防著我呢。
小亮跟在車屁股後,一會兒就不見一汽車。他用腳使勁蹬著車,汗水很快就順著臉頰淌下來。到了進修學校附近,一看表,已過了半個小時。
汽車在哪兒呢?沒見汽車,小亮心一涼,怕不會是——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想起車主那狡猾的眼神來,一車子的物件,怎麼都比三百五多呀。
也忘了問車主的電話。他是在樓下臨時碰上的搬家公司。小亮這個悔啊,真是沒經驗。他打電話給老婆,老婆大罵,你真是笨,你怎麼就不能跟著車子走,讓他們的人下車騎電車。小亮說,你是說讓他們把電車騙走。他老婆邊罵邊笑:你跟著大車呢,他敢把電車騎跑?可不是,真是氣傻了。小亮說,急也沒用,我再找找。
他鑽進了胡同,沒有。又拐回來,往後麵跑了二裏地,也沒見。正在他一籌莫展之際,汽車像躲迷藏似的從前麵的胡同口鑽了出來。那車主探出頭問,到底在哪兒呀?我等了你半天,不見你來。我心說去裏麵問問唄,跑了一大圈也沒打聽到。
小亮看著胡子拉茬的車主,心說,我怎麼也學會拿有色眼鏡看人了?
第二張臉
我的朋友張然,人很精明,現在做崗位培訓指導工作,不到三十歲就憑借自己的才華坐上了部門經理的位置。我留校後還一直有來往。前不久,母校想邀請他來為即將畢業的學生做一個關於求職的演講,我把學校的意思轉告給他,他欣然同意了。那天,我在學校大禮堂為他主持了演講儀式。他一上台,就侃侃而談。
他說:我有過兩次失敗的求職經曆,大家能猜出什麼原因嗎?
台下的氣氛一下子沸騰了,說什麼的都有。我坐在台下,身邊的一位同學大聲喊了一句:也許是你長得在帥了,上司嫉妒你了。
大家一陣哄笑。可他一本正經地說:都是因為我的一張臉。
大家噓了一口氣。都直勾勾地盯著他,想從他臉上發現什麼。
他又說:我指的是我的第二張臉,而且是人人都應該有的第二張臉。
第二張臉?這倒是個新鮮的說法。大家愣住了。
對,就是人人都應該有的第二張臉。我第一次去應聘時,主考官麵試過後,我看出他對的表現很滿意,然後他讓我填一個表格,我把填好的表格遞給他,他的額頭微蹙了一下,好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可惜這張紙了。你們可以猜出當時的是多麼窘迫!是啊,現在整天使用電腦,誰還用手寫字?第二次,主考官幹脆直接讓我把報紙上的一段文字寫一下。我又一次遭遇了失敗。於是我苦練硬筆字,我知道這就是我的第二張臉。所以,我隻是想提醒同學們除了學好自己的專業知識外,還要在屬於自己的第二張臉上多下功夫,別讓我們的第二張臉影響到我們美好的未來。
台下先是一陣沉默,老實說,他並沒有給同學們傳授求職的技巧。不過很快,會場就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看電視
?
那年月,電視可是個稀罕物兒,看電視更成了奢侈的事兒。
大隊買來一台電視。我父親是小隊長,又離十字近,這台電視就在我家“落戶”了。裝電視用的箱子被安放在一處顯眼的地方。這是我家最昂貴的家用電器,甚至也是村裏最昂貴的家用電器了。誰來我家都要瞄上一眼,不知情的遠房親戚來了,更是不住嘴的嘖嘖:你家,光景不錯!
我也因這台電視而“尊貴”起來。平日裏那些小夥伴欺負我,這時轉而開始巴結我,有了好吃的都要讓我嚐一口,好像隻有這樣,就離那“寶貝疙瘩”近了一樣,我臉上自然也感到榮光許多。
然而好景不長,事情還是起了變故。
那天,很晚了我父母才從地裏回來,他們是到一塊旱地刨紅薯去了。回到家,他們累得直不起腰,渾身汗涔涔的。不想門口早聚集了一大堆人,正在吵吵嚷嚷,幾句惡毒的話像針、像刺、像錐子般紮入我父母心裏:“這電視是集體的,不是他自個兒家裏的,他想霸占了啊。”
“有啥雞巴了不起,下戶到俺莊的,還成精了還!”
……
我父母顧不得拾掇散落在地上的紅薯,趕緊招呼幾個年輕人抬電視。也許有人等不及了,在人聲嘈雜中,隻聽“嘭”地一聲,我家的窗戶不知被哪個人給砸了,一下子驚了所有人,人群頓時靜了一下,碎玻璃落地的聲音清清脆脆的,發出一連串悅耳動聽的音樂聲。
我哥惱了,從門後拎起笤帚蹦到院子裏,吼道:“哪個騷不透砸了俺家的玻璃,有種你站出來!”
我母親在一旁急了,拽住哥的胳膊,勸道:“趕緊讓他們抬走算了,你別找事!”
我哥兩眼瞪得像銅鈴那麼大,這夥人倒是適可而止,隨著抬出的電視像窩馬蜂一樣飛走了。
半夜十二點,電視又被抬了回來。是我父親和我哥抬回來的。砸玻璃的事後來還是發生過兩三次。
後來,村上出了一位個體戶,手上有錢,經大隊同意,把這台電視賣給了他。從此以後,我家才算風平浪靜了。
這些事是母親告訴我的。她說這些時,眼圈紅紅的,那種屈辱已經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裏,成了永久的記憶。
那時電視是黑白的,貼著一層彩紙,看著特好看。我記事起,還經常往人家家裏跑。有電視的人家常常把電視搬到院子裏,讓鄰居都來看,黑壓壓地坐一群人,大概有點炫耀的味道吧。
如今,為看電視“大動幹戈”的事再也看不到了。現在縣城裏到處超市林立,電器行比比皆是,裏麵擺放的電視種類多,效果好,什麼等離子、背投,讓人眼花繚亂,有的連名字也叫不上。隨著社會經濟的飛速發展,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一年一個大台階,人們的生活水平也今非昔比,腰包一個個都鼓了起來。電視早已飛入尋常百姓家,一台不夠買兩台,客廳一個,臥室放一個。我把姥姥接來同住,在寬大高清的屏幕前,她一眼不眨地瞅著,還一個勁地問:“這裏麵是不是真人?咱說話他們聽不聽得到?”一句話讓我們都笑出了淚。
那不是笑柄
?
當初,魏老師的那堂課真是笑翻了一群人。這群人是來聽課的,這節課對魏老師來說是決定命運的一節課,可想而知,魏老師在課前做了怎樣的準備,無奈百密一疏,還是出了岔子。魏老師教的是拚音,他很認真地教學生念幾個詞的拚音,念到“黑板”時,他竟然還把聲音提高了八度,十分認真地讀道:“黑板”的“黑”。他把第二個“黑”的音讀成了“he”,因為這個“黑”字在我們方言裏就念“he”,整個念成了“hei ban de he”。魏老師特別清晰的聲音,加上萬分莊重的表情讓全場的聽課老師笑得捂著嘴直喊肚子疼。當下,魏老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臉一下成了豬肝色,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最後,給魏老師評分時,幾個人一致評了不合格,魏老師想從民辦轉正的夢想再次破滅。
事後,年輕的劉校長極力安慰魏老師,說以後還有機會的,你們民辦老師的問題,國家一定會妥善安排的。說完,自己想起了課堂上的那一幕,也差點笑出聲來。
魏老師臉色慘白,心裏內疚不已,羞愧地說,我怕耽誤學生……劉校長接過話茬說,我們農村教師緊張,缺了你不行啊,你不能太往心裏去,還得堅守崗位。
讓魏老師想不到的是,第二年,國家實行考試,考過了直接轉正。怎奈魏老師水平實在有些低沒有過關,本來魏老師就是出工受了傷村裏照顧才進的學校。第三年,據說拿些錢可以買成正式的,可魏老師一人承擔著家裏幾口人的開支,隻好歎息放棄了。第四年,文件上講,當地隻剩下少量民辦教師,都可以直接轉正。這下才雨過天晴,魏老師高興得像個孩子似的。大家都打趣說,你看,遲飯是好飯哩。魏老師也像年輕了十歲,每天把學校裏的事搶著幹。
然而,好景不長,大學生蜂湧而至,全縣的教師嚴重超員,年過五十五就得退休。魏老師正好夠線,隻好戀戀不舍地回了家。學校注入了新鮮血液,各項工作都變得正規起來。有了專門的教導處,後勤部、團支部等,各司其職,各負其責。
各部門的目標都明確了,工作反而做不好了。學校裏草坪裏的草長荒了沒人管,廁所裏的茅糞流到了外麵,惡臭撲鼻。後勤部裏的那些小青年都是托關係進來的,拿工資不幹事兒。他們嫌髒,這些地方就成了學校裏的引人注目的“景觀”,劉校長也多次被上級領導批評。也是,“文明不文明,關鍵看衛生”嘛,更何況是個學校?
因為學校的資金太緊張了,劉校長就想找些以前的老同誌來。他想來想去,眼前就浮現出魏老師那天難舍的神情來。一個電話打過去,魏老師爽快地應承下來。十分鍾不到,魏老師就風風火火地趕了來,我們一見他,都大吃一驚,兩年不見,他的頭發一下子白了大半,腰也佝僂了,與從前判若兩人。我們問他:“你賴著不退休,誰也不會趕你,你看又提了工資,你可吃虧了。”沒想到老魏漲紅了臉:“我教不好學,可也拿著國家的工資哩。”他大概又想到了那個“黑板的黑”,臉上的窘態又顯現出來,讓人不忍卒看。
魏老師馬上就進入了角色,把家裏的鐮刀拿來了,把草平平整整地剪掉,整整齊齊地碼在過道上,走的時候,又把它們放在一輛手推車上拉走,樣園裏頓時清清爽爽的。臭哄哄地廁所被魏老師不知從哪兒弄來的煤渣鋪陳得幹幹淨淨,溢出來的糞便被他拉走了。他說要送到地裏澆菜,後來我們才知道,他家裏早沒地了,他出錢讓人家又拉走了,以前糞便可以賣錢,現在讓人白拉都沒人要。
有了魏老師,學校的麵貌煥然一新,讓劉校長欣喜不已。魏老師有事沒事就往學校裏跑,碰上什麼事就伸把手,好像身上有使不完的勁兒。人竟然看著也年輕了。劉校長偶爾對魏老師開玩笑:現在像你這樣的人可不多了呀,我可沒工錢給你啊。魏老師臉一紅,囁嚅著說,我連個黑字都念不好,我欠學生的太多了。
劉校長正色道:魏老師,你教過的學生裏現在有的當了鎮長,有的當了局長,除了知識,你教給他們的東西可是讓他們受用一生的啊!
聽了這話,久違的笑容重新在魏老師臉上綻放開來。魏老師像個孩子似的開心地笑了,他拍著胸脯說:以後,我隨叫隨到,您隻管使喚我。大家這時才豁然明白,要不是劉校長這句中肯的評價,那個“黑”字也許就要成為他一輩子都要背負的枷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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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諾千金
經過十年奮鬥俺終於在縣城購置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每天上班要騎單車走十裏路,幾個月後,俺和妻商量,想把工作調到城裏來。俺原在局裏的一個下屬單位,往局裏調,一個係統的想來不是多麼困難的事!何況俺的姨父在市裏還是個“腕兒”,多少有點影響,有他出馬,勝算就大了。把這個想法告訴姨父,他老人家說:這一段太忙了,我抽空給你跑一趟。沒幾天,姨父打來電話,說已把事情給局長說了,讓俺抽空去局長家一趟,聯絡一下感情,以後好辦事。俺高興地答應了。
一天晚上,俺買了一件露露和一件伊利純奶悄悄地摸進了局長的家。局長正好在家,俺暗自慶幸,等俺說明來意。局長笑了:我聽市裏王主任(我姨父)說了,我現在向你再說一遍,你那事我心中有數了。俺心裏樂開了花,口中一個勁兒說著感謝的話。有了局長的許諾,用不了多久俺調工作的事就有譜了。俺樂顛顛地回了家,和老婆一說,俺倆還到門口的小酒館撮了一頓,以示慶賀。
一晃一個月過去了,俺那事竟不見動靜。和老婆商量來商量去,決定再去聯絡一下感情,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老婆安慰俺,俺倆隻好又從節省下的錢袋子裏拿出一百多元買了禮品去孝敬了局長。
轉眼又是一個月過去,弄得俺在單位裏呆不下去了。大家都知道俺要調到局裏去了,單位裏的領導見了俺也對俺開玩笑:小孫,啥時調走了,我們給你準備好了餞行酒。那話裏有話,有嘲弄的意味。誰願看到自己的下屬動不動就挪窩,那不是變相說他無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