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14 一雙人(2 / 3)

一個宦官苦著臉問:“若是公主鬧著要見皇上,奴才們怕是攔不住。”

鄭眾一聲冷笑,“如果你們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要你們還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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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似乎很寧靜,剛剛和家人相聚完的陰綱摒退了其他人,隻留下孟津喝茶。

兩人一盅茶喝完,陰綱看著孟津滿意地點點頭。

深夜留客,一盅茶喝了有半個時辰,他一話也沒有說,孟津也一句就沒有問。

他不急,孟津也未躁。

別的不說,就是這份沉著,別人就不能比。若是換了旁人,肯定早已經坐立難安,猜想著到底有何要事了。

女兒的眼光的確是不錯。

他的兩個女兒,一個陰筠,一個陰晴,都要嫁給這世上最好的男兒。

是否布衣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有多大的能力,可以走多遠,是否可以幫到他。

“孟津,你怎麼看今日的事情?”

孟津笑著欠了欠身子,“晚輩隻是隨口亂說,說錯了,還望侯爺不要見怪。今日的事情如果傳回洛陽,太後必定會責問,雖然他與皇上關係並不好,但到底是太後,侯爺的處境隻怕會很尷尬,侯爺應該早謀對策。”

陰綱盯著孟津,神色嚴厲,“你知道你說的人是誰嗎?”

孟津恭敬地說:“晚輩隻是就事論事。”

陰綱怔了會,神色一下變得十分黯然,突然話鋒一轉,“你怎麼看皇上?”

孟津麵上笑得坦然,心內卻是微微猶豫了下,“皇上的心很大,很有可能成為名傳青史的明君。”

陰綱撫髯頷首,孟津靜坐了一瞬,看陰綱再無說話的意思,起身告退。

陰綱臉上的嚴肅退去,多了幾分慈祥,笑著叮嚀:“我看晴兒心情不太好,問她又什麼都不肯說,女大心思多,心事都不肯跟我說了,你有時間去看看她。”

孟津沒有答腔,隻笑著行完禮後退出了屋子。

小院的門鎖著,幸好這裏偏僻,來往的人不多,院牆也不是很高。

走在全天下沒有多少人能走的路上,看著自己的目標已經漸漸接近,可是一切似乎並沒有想象中快樂。

他現在已經越來越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了,好像一切已經開始迷茫。

雖然知道已經很晚了,也知道她已經睡下,可還是沒有管住自己的腳步。一個翻身就翻入了院牆。

本來隻想在她的窗口靜靜立會,隻看她一眼就離去,卻不料看到人去屋空,榻鋪零亂。

他的呼吸立即停滯。

是誰?陰晴?陰綱?還是千乘王……

他頓時有一種天地都塌陷的感覺,近在眼前的東西一下子又覆滅,這是多久沒有的感覺。他趕快去了鄧蔓的房間,看的也是榻鋪零亂,依舊是沒有人。

感覺越來越強烈,心也越來越痛,是自己害了她們嗎?

如果她有了什麼事,他一定不會放過那個傷害她的人。

正著急間,卻看到花圃上掛著一卷布條: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他一下搖著頭笑了出來。

孟津笑拿起布條,握在了手心裏,似有暖意傳來,從手心慢慢透到了心裏。

看著筆跡應該是剛剛才寫,看來她們剛走不遠。

字體寫的倒是很娟秀,並不是倉促之筆,看來她們是回家了,自己白擔心了一場。

這是阿綏留給他的話嗎?她想說的究竟是不是這個意思?他真的已經可以得到她嗎?

左思右想都無定論,不禁自嘲地笑起來,原以為會很討厭患得患失的感覺,卻不料其中自有一份甘甜。

握著手中的布條,孟津走出了屋子,隻覺得屋外的天格外高,月亮也格外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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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津處理好事情回到洛陽,第一個事情就是去鄧府看鄧綏。

因為孟津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之後又來得十分勤快,所以鄧府的人看到他都見怪不怪,隻覺得不必去稟報,孟津來鄧府就像是來自己家一樣的自然。

孟津七拐八繞,十分熟門熟路的就走到鄧綏所住的園子,發現院門半掩著,剛想敲門,就聽到裏麵朗朗的讀書聲: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此時鄧綏正坐在院中的一架秋千上,悠悠蕩蕩地晃著,手上捧著一卷竹卷正在專注地誦讀,臉上卻透著微笑。

孟津看了她一會,臉上也洋溢出笑容。

鄧綏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警覺了一下,放下書籍,“誰?”

孟津從院外走進來,雙手負背,臉上仍是慣有的笑容,鄧綏心裏一甜,“你怎麼來了?是有事情來找我大哥?”

“沒事,就是過來看看你。”

孟津很是平和的語氣讓鄧綏害羞了臉,低著頭沒有說話。

鄧綏指指屋裏,“要不要進去,我泡杯茶給你喝。”

孟津笑著,很是自然的牽著鄧綏的手,鄧綏說不出是羞是喜,想要將手拽出來,卻又幾分不甘願,隻能任由孟津握著。

屋子裏很暖,孟津依舊不放手,鄧綏的心砰砰跳,孟津一下輕拽,鄧綏腳勢不穩跌進了孟津的懷中,溫度依然不低,鄧綏覺得越發熱起來。

孟津忽然慢慢低下了頭,鄧綏隱約明白了將要發生什麼,隻大瞪著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孟津。

孟津的手拂過她的眼睛,唇似乎含著她的耳朵在低喃:“傻丫頭,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還不懂得要閉眼睛?”

鄧綏隨著孟津的手勢,緩緩閉上了眼睛,半仰著頭,緊張地等著她的第二次,實際上是第一次的吻。

等了半晌,孟津卻都沒有動靜,鄧綏在睜眼和閉眼之間掙紮了一瞬,決定還是偷偷看一眼孟津在做什麼。

偷眼一瞄,卻看到劉慶和鄧蔓站在門口。

孟津似乎沒有什麼反應,隻是微笑著,不緊不慢地站直身子,手卻依然緊摟著鄧綏。

鄧綏偷偷眯著眼睛偷看的樣子全都落入了劉慶和鄧蔓的眼中,隻覺得血直衝腦門,臊得想立即暈倒,一把推開孟津,跳到一旁,頭卻低得直想撞地,“我,我……”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索性一言不發,低著頭,大踏步地從劉慶和鄧蔓身旁衝過,“我去讓人弄些吃的過來。”

臨出門前,又匆匆扭頭,不敢看孟津的眼睛,隻說:“孟津,劉慶,你們倆都留下來吃飯。嗯,以後隻要你們來我家,都要到這裏吃飯。記住了!”說完,立即跑出了院子。

鄧蔓本來十分詫異,但看到鄧綏的神色後,笑著打趣,“孟津,你聽到了嗎?我看以後都可以不用回去了。”

孟津微微而笑,“你的胳膊好了嗎?”

鄧蔓笑著說,“你給的藥很神奇,比劉慶弄來的藥好多了,連阿綏都活蹦亂跳了,我的傷更是早好了。你們進去坐吧!我去給你們煮茶。”

孟津笑著,看了一眼劉慶,兩人進屋去隻是閑聊。

孟津看著鄧蔓已經跑遠,才轉過頭來對劉慶說:“你這段日子似乎和鄧蔓走得很近。”

劉慶淡淡一笑,“不可以嗎?”

孟津笑著搖頭,“你說的和你做的似乎很不相符。不是害怕會給阿蔓帶來災難,怎麼還是和她在一起?是不是覺得隱忍其實很難,因為她已經深深的刻在你心裏了?”

劉慶怔了一瞬,很清淡的說:“我也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隻是感覺,她不在,很傷感,她在身邊,很快樂。可是我不能承諾給她什麼,隻要看著她好,我也就開心一些。有時候覺得這樣真的很自私。”

“不要說她們了。有些事隨著時間自然會慢慢變好。劉慶,以你對陰綱的了解,你覺得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劉慶魅惑地一笑,“你不是與他相處時間挺長?怎麼到現在都還沒有了解他是個怎樣的人?看來他的心思倒也是夠深的,隻怕你在這猜想他,他也是在琢磨你。”劉慶思索了一瞬,“陰綱嘛,是個很難看透的人,外表上很是溫和,隻怕其實不是。也許他想成為的是竇憲第二。”

劉慶的話本是讓人震驚的話,可是孟津卻沒有一點詫異的表情,倒像是早已經看清楚明白的樣子。

“你是否已經有了另外的一些想法?”劉慶問。

孟津淡笑著,劉慶輕聲說:“你對任何人都設了防,連我都弄不明白你。不過不管你曾經曆過什麼,你一直有資格爭取你想要的一切,即使不滿,至少可以豁出去和老天對著幹一場。而我?卻什麼都不能做,想爭不能爭,想退不能退,因為我的姓氏決定了一切。別人看著很是榮耀的姓,對我而言並不是個快樂的事。”他看向孟津,“小津,鄧綏真的是你真心想要的嗎?她自小沒受過什麼苦,但卻很懂事,和其他家族的千金小姐比起來,她不刁蠻,不任性,還會懂得設身處地的為他人著想。可是也許她終究和我一樣,逃脫不開命運的安排。如果她真的是你想要的,我一定會幫你,因為她也是我最珍惜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