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匈奴20(2 / 3)

右大都尉其利穆克見霍去病兵少而勇猛,心中膽怯,打一個呼哨,率先衝出戰圈。匈奴士兵一看主將脫開,心中急躁,鬥誌盡失,便都抽身而出。霍去病見匈奴騎兵企圖奔逃,斬殺了近前一名匈奴騎兵後,大喝道:“斬殺敵首級十顆者,賞黃金百斤,以此類推。敢有後退者立斬不赦!”

這一戰,霍去病斬獲首級2000餘。李廣、李沮、蘇建、公孫敖、公孫賀等人率兵回到隴西,衛青令大軍原地休息。蘇建臨陣棄兵而逃,罪至當誅。後將軍李廣遭遇敵軍,而未迎戰,理應責罰;李平戰死,報皇帝,以求撫恤。李沮及公孫賀、公孫敖等各有斬獲,報請皇帝行賞。霍去病以八百騎兵而斬殺匈奴二千餘人,軍功最高。

衛青大軍在定襄休整,李廣思慮再三,前往將軍營帳,麵見衛青道:“末將自參軍以來,與匈奴大小七十餘戰,而時運不濟,有小勝而無大功,實在愧對皇帝陛下。今我欲引軍一萬,自定襄而向單於庭,敢為大將軍開路先鋒!”衛青道:“將軍曆守雲中雁門及代郡多年,將軍在,匈奴不敢近,雖戰而無功,非人事,乃天命矣。”說著,走到李廣麵前,看著李廣花白胡須,歎氣,道:“李將軍之心,衛青深知。然聖上有命,將軍之請,不敢擅轉。”

李廣知衛青推托,再道:“將軍之言,末將以為不然。人事者在人,每次出戰,末將所行之路線,不是偏僻難行,就是沙漬沼澤,再若羸老之軍,行動緩慢,遇敵追之不及,迂回之慢,何能勝敵?”衛青看著李廣說道:“以將軍之意,何如?”李廣精神一振,道:“何不與末將八百精騎?敢深入漠北,取賊之單於首級來見大將軍!”

衛青暗自想道:自蒙皇帝賞識,每次大規模出擊,李廣不是斷後,就是探路,所分兵眾,羸老不堪,行動遲緩,久戰無功。此次,霍去病以八百精騎斬獲敵首兩千餘,李廣以為自己照顧親戚。

衛青忽地起身,瞪眼看著李廣道:“將軍以為吾徇私乎?”李廣血氣上湧,正要說話,忽聽得後麵有人喊道:“父親!”李廣扭頭一看,李敢一身盔甲,走到李廣麵前,道:“父親”李廣忽然神情嚴肅,眨著眼睛看到李敢,問道:“何事驚慌?”李敢低頭,抽泣而對李廣道:“家奴來報,母親病故!”。

李廣哀歎一聲,轉身向衛青抱拳道:“末將告辭!”

李敢、李椒、李當戶神情沉肅,悲哀之色溢於言表。李廣對三個兒子道:“爾等休要再悲哀!”李敢、李椒和李當戶聞聽,止了哭聲。李廣歎息一聲,看著三個兒子,麵露悲色。李敢帶著哭腔道:“兒欲假請衛將軍,回長安為母親送行,以盡人子之心。”李廣手掌猛地拍了一下木桌,旋即抬起手臂,指著他們三個斥道:“爾等身為將軍,今番擊逐匈奴,為國效力,豈能因母喪而棄戰刀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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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以八百騎兵斬獲2000餘匈奴首級,入匈奴萬餘兵陣之中如無人之境,且每每大獲全勝……在冷兵器年代,人數是正麵交鋒和軍團作戰勝負的決定性因素,霍去病何以例外?

至於“飛將軍”李廣,因了太史公不朽文筆,每戰不是遭擒就是失利,不是錯過戰機就是迷失方向——果真是時運不濟、無封侯拜將之命?

衛青以姐姐衛子夫之貴而貴,引兵出擊匈奴,卻每次都有斬獲。在今天看來,衛青的最大功績,是推舉和成就了霍去病——雖舉親不避嫌,卻難免為當世人詬病——在李廣和霍去病之間,如果說衛青果真要有一個選擇的話,霍去病是不容置疑的——李廣雖聲名在外,威震匈奴,但終究沒有施展軍事才能的機會。

這在以“生殖器”作為基本鏈結的家天下時代,李廣的悲劇在所難免。漢武帝一朝,自成功勳而萬世不滅的,唯有賈誼、司馬遷、張騫三人,李廣及一幹將軍,基本都沒有落下好下場。不是在“巫蠱案”中被牽連誅殺,就是橫屍疆場、貶為庶民。後世之人,對衛青、霍去病及李廣的讚美和仰望,貶斥和質疑,皆因司馬遷神鬼之筆。——盡管如此,誰也不能重回現場,一探究竟。還必須在《史記》的言詞之間找尋這些將軍們彼時之蛛絲馬跡。

公元前123年這一場漢匈之戰(“河南之戰”),真正拉開了漢匈戰爭帷幕。可以看作是西漢王朝對匈奴軍事逆轉的先聲——對於漢武帝及其將軍衛青而言,一戰而勝,必要乘勝前進,一舉擊垮匈奴主力,徹底消除這一為患近百年的凶殘異族,穩固劉氏江山。

大軍稍作休整,衛青再次擂鼓點將,李廣父子三人、李沮、張騫、公孫敖和公孫賀等人站列台下,漢軍甲胄明亮,耀眼兵刃像是拔地而起的鋼鐵叢林,在定襄城外,耀出一片燦爛銀光。

長平侯衛青麵對眾將和綿延成汪洋的軍士,神情肅穆,眼神炯炯。

騎兵、步兵、武剛車隊、榴彈車隊等依次排列,最前是弓箭手,長弓斜挎肩上,羽箭倒插在箭筒。依次是步兵,盔甲裹身的士兵手持長矛,腰懸長刀。再向後是榴彈車隊,四人一組,分站在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再向後,是全副鐵甲的武剛車隊,形似門板,但比普通人家的門板更為寬敞和高大。

最後才是全副武裝騎兵部隊。一匹匹戰馬顏色不一,鬃發飛揚,鐵蹄鏗鏘。中軍整軍完畢,衛青環視眾軍,道:“眾軍聽令,今我衛青奉皇帝旨意,出塞擊逐匈奴,是為我大漢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固當勇往直前,視死如歸。承陛下之意,斬敵首百顆者,賞金百斤,千顆者,以為校尉。後退者及畏縮者,立斬不殆!”

將士們齊聲喊道:“勇往直前,視死如歸!”聲震四野,群情激奮。在山上偷窺的匈奴間諜急忙從後山溜下去,牽了駿馬,奔回大營。趙信道:“漢軍勇猛,將士敢死,我連遭殺戮,兵佐憂懼漢軍者多。不如將王庭退於漠北,大軍置於漠南,待漢軍力疲之際,我再引大軍掩殺,大可斬獲!”伊稚斜單於聞聽,也以為計策,便帶領軍馬,向杭愛山一帶奔馳而去。

衛青六路大軍,以張騫為向導,過朔方,直取高闕、廣臨河、蕭關及朝那。一路如入無人之境,四野不見匈奴騎兵蹤跡。衛青覺得奇怪,問張騫道:“今我大軍引兵千裏,連取數城,不見匈奴騎兵行跡。如此下去,我軍必疲憊不堪,若遭遇匈奴大軍,豈不無力反擊?”張騫道:“伊稚斜原為烏拉山名王,對漠北尤其熟悉,以趙信心計,必然勸單於退居漠北,誘我大軍深入,疲乏之時,再率兵合圍。”

李廣道:“以匈奴脾性,我大軍深入千裏,其必合圍而擊。我大軍不如原地駐紮,以逸待勞,另派疲乏之軍,向北進發,以誘匈奴!”張騫道:“李將軍此言,正是末將之意。”衛青當即令李廣引領三千老弱之軍,繼續向南進擊。

天近黃昏,李廣父子三人引軍走到烏拉山附近,西墜的碩大落日一片血紅,照得地麵上的沙漬都有了血腥氣息。日落,李廣駐馬觀望,山上傳來一陣呐喊,隻見萬千匈奴騎兵自山穀衝殺而出。李廣急忙命令部隊回撤,等匈奴騎兵衝到平地,李廣已經引軍退向高處。

匈奴烏拉山名王烏維喝令軍士停止進擊,收斂人馬,正要返回山穀,忽聽得四麵一陣呐喊,萬千漢軍打著火把,推著武剛車,合圍而來。烏維想要回退,卻被從側麵襲擊的漢軍騎兵擋住去路。

烏維打了一個響亮的口哨,匈奴騎兵聞聽,便朝著主將圍攏。張騫對衛青道:“匈奴每戰,以護首領為要,大叫之處,必定是匈奴貴族抑或名王,宜快速驅兵擊之。”霍去病聽了,率先催馬向著烏維所在疾衝而去。

霍去病揮著長矛,遇兵殺兵,見將斬將,像是一隻猛虎,在亂軍之中朝著烏維所在的方位奔突。沿路遇人殺人,見馬斬馬,長矛往來,碎肢橫飛,慘叫不斷。烏維見陣中一員漢將徑直朝自己衝來。急忙從背上抽出硬弓長箭,衝到一片空地,回身向著霍去病勁射而去。霍去病殺得正酣,忽聽得一股硬風朝自己麵門奔馳,一低頭,鳴鏑擦頭盔而過。

霍去病怒不可遏,揮著長矛,左砍右殺,殺得眼睛發紅,手臂酸麻,但動作絲毫不減慢。烏維打了一個呼哨,匈奴軍士迅速依法效仿。漢匈兩軍迎麵擊打,刀槍往來,中箭落馬者,刀槍砍傷者不計其數。烏維見不能取勝,又打了一個呼嘯,匈奴軍士丟開漢軍,向著烏拉山口疾衝而去。

這一戰,烏拉山名王烏維所部損失萬餘人,再加上李廣歸途中斬殺的三千匈奴騎兵,漢軍共斬獲一萬三千餘人。將匈奴徹底封堵在漠北烏拉山及竣稷山一帶,一時無力南顧。而西漢,對待這些新拓殖的領土,也像當年的蒙恬,很快將之變成了一塊“堅實的中國移民區。”(《草原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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