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匈奴14(2 / 3)

坐在韃胡卓利曾經的虎榻上,冒頓忽然有了一種難以言傳的感覺,像是夢境,又像是遊戲。尾隨冒頓進宮的烏鱧木和醍醐逐疆見月氏王公如此豪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舉著腦袋,滿含驚訝,逐一細看,嘴巴不住發出嘖嘖讚歎。冒頓想到:已故巫師齊齊拉木及蒙恬將軍說的一點不錯,人生在世,無論老幼,地位高低,一生所求索愛,無非權力、財富和美色而已。

冒頓伸手抽出長刀,將韃胡卓利遺留的貢案劈成了兩段。眾將帥忽然聽到這一聲爆響,驀然轉過頭來,眼睛齊刷刷地看著冒頓。烏鱧木和醍醐逐疆急忙走到大殿,跪下,對著冒頓大聲道:“單於雄才大略,勇猛如神,真乃一代雄主大帝,匈奴精兵快馬,旗開得勝,不日東踏東胡,西驅月氏,收丁零,懾樓煩,揚武威於西域,彪功績於千秋。從此以後,我匈奴東西無憂,千裏沃土,盡入掌中,千秋萬代,永世無疆!”

冒頓對眾位將帥道:“今我以席卷之勢,蕩平兩大蠻族賊人,眾位王侯和將士們勇猛果敢,勞苦功高,實乃我之大幸!待班師回到陰山單於庭,本單於必論功行賞。”眾將帥齊聲謝恩。稍後,冒頓又說:“月氏地域狹長,為進出西域交通要道。本單於決定將月氏之地交與休屠王統轄管理,不知肯受否?” 休屠王醍醐逐疆爽快說:“單於之命,臣下不敢不從,願為我江山永固肝腦塗地,在所不辭。隻不過……”說到這裏,醍醐逐疆停頓一下,眼睛看著冒頓。冒頓當即說:“隻是什麼?休屠王何必吞吞吐吐?”醍醐逐疆又繼續說道:“隻是臣下若居此地,就離匈奴單於庭遠了,難以日日侍奉。”

冒頓哈哈大笑,覺得無比舒坦和受用,盡管知道這些話未必出自醍醐逐疆內心。冒頓道:“休屠王忠貞。”醍醐逐疆高聲道:“單於厚恩,臣下受寵若驚,定當殫精竭慮,為我匈奴守好疆土,掃平四邊蠻夷,為單於揮師西域,打牢根基。”冒頓見醍醐逐疆言辭懇切,又道:“即刻起,月氏之地便為你之轄地,所部八萬兵馬,悉數歸你節製,另可將族眾親人一並遷來。”醍醐逐疆聽了,心中更是高興,噗通一聲,全身伏地,跪謝冒頓大恩。

3

又一個春天來到了,勁吹的東風充滿溫暖氣息,花朵相繼開放。返青青草一下子就攻占了去年的荒野。猛獸們紛紛走出洞穴,在日漸溫暖的草地上大聲嘯叫。伏在不知今夕何年的盤羊、野驢、黃羊、梅花鹿等動物周圍,伺機捕獵,彌補消瘦了一個冬天的腸胃和身體。

匈奴上下,一片歡騰,尤其是底層的奴隸,出外放牧、打獵再不用擔心被東胡、月氏和丁零、樓煩等部族欺負和搶掠了,可以盡情驅趕著牛羊和駿馬,帶著妻兒家小,騎著駿馬,自由馳騁;可以唱著歌兒,圍著牛糞火,在夜幕四合的草原,喝酒跳舞了,即使交歡,也不用總是在馬背上木車裏乃至隱蔽懸崖和茅草中了,甚至可以騎著快馬,在奔馳過程中完成繁衍與本能需求。

屯田部名王呼衍貝其按冒頓詔令,將東胡被俘兵士及奴隸分散到原東胡鮮卑山單於庭、察布草原等地,以囚禁方式,參與耕種、打製鐵器、紡織麻布等。

五月,萬物蔥籠,流雲飛縱,風吹無疆。一年一度的五月大會召開之前,各路王侯金銀及特產,悉數來到陰山單於庭,朝拜冒頓及各大家族。單於庭上下,人馬喧鬧,商人雲集,東胡、丁零、樓煩、匈奴、甚至中原商人八方彙集,各自拿著鐵器、家具、銀器和銅器,相互通商,交互利市。臨山鬥獸場中,聚集了青壯貴族和奴隸,激情圍觀,大聲叫喊。有些來自東胡、月氏的女奴,被主人帶到集市,一個個頭插草芥,公開叫賣,引得一些青壯男子圍繞不散,叫賣和哭喊之聲不絕於耳。

這天傍晚,單於宮內,傳來清脆的嬰兒哭聲。內侍急匆匆地跑到大殿上,臉色喜悅向冒頓稟告道:“琴木雅閼氏生了!”冒頓噌的站起來,豹眼睜得老大,臉色驚奇地看著內侍道:“男的還是女的!”內侍忙答道:“剛才奴才心急,稟告單於,琴木雅閼氏生的是男孩!”冒頓轉身繞過貢案,大步流星地朝著別院走去。

琴木雅所生的男孩皮膚白皙,鼻梁很高,眼窩有點下陷,多半是月氏人特征。冒頓從一個女奴手中接過,迫不及待地掀開罩在嬰兒臉上的薄紗,仔細端詳,臉上洋溢著一種少見的溫情和疼愛。琴木雅看著冒頓的樣子,滿臉洋溢著一種母親的慈愛之情和產婦的疼痛之美。

琴木雅對冒頓輕聲說:“單於為他起個名字吧。”冒頓將孩子交給女奴,眼光溫柔看著琴木雅,又伸出手掌,撫摸著琴木雅的臉頰和秀發,低聲道:“閼氏辛苦了。”琴木雅眼淚湧出一汪清淚,溫情笑笑。冒頓轉過臉來,看了一下女奴懷中一聲不哭的嬰兒,張口說道:“就叫他稽粥吧。”琴木雅張著眼睛問:“稽粥何意?”冒頓道:“稽粥,是為接替、穩固之意。”琴木雅嫣然一笑,對冒頓說:“多謝單於賜名。”冒頓大聲對女奴道:“好生照顧琴木雅閼氏!”女奴們誠惶誠恐,一起跪地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