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匈奴13(3 / 3)

冒頓舉著酒樽,大聲道:“眾臣皆為棟梁柱石,隻要君臣同心,勵精圖治,必可稱霸千秋!”說完,率先將一樽酒傾倒在咽喉之中。

連日來,各路王侯鞍馬勞頓,衝鋒陷陣,日不安閑,夜不成寐。單於設宴慶功,自然喜不自禁,見到美酒和烤肉,便都開懷暢飲,大口啃食。冒頓與琴木雅坐在虎榻上,見王侯大臣如此歡暢,也忍不住受到感染,再加上多喝了一些美酒,情緒高漲。轉身對扈達頌道:“著令東胡降臣速帶美女及樂班上來,為我王侯助興!”

不一會兒,有東胡美女攜骨笛、羯鼓和弦琴快步走上,在大殿一側坐定,頃刻間,骨笛胡笳齊鳴,羯鼓弦琴聲起,在熱鬧的大殿之內,優雅而粗礪的音樂像是一縷夏日清風,行雲流水一般。

身穿薄衣的東胡女子依次飛上大殿,和著樂曲,擺動身子,婀娜的身體伸縮自如,優美而性感。這引得醉意朦朧的匈奴王侯心生欲念,渾邪王之子烏鱧木端著酒樽,搖搖晃晃地走到其中一個歌姬麵前,一臉的淫邪。歌姬一聲不吭,依舊跟著其他數十個歌姬,在粗礪的音樂聲中翩翩而舞。

烏鱧木見那歌姬麵色冷峻,眉目含怒,心中陡然不快;扔掉酒樽,伸出兩隻長手,一個餓虎撲食,便將那位歌姬撲在身下,隻覺得一團柔軟,清香滿口,丹田熱血上湧,本能不可遏製。伸出一隻手掌,嚓的一聲,將那位歌姬胸前的薄衣撕了開來。忽聽得一聲尖喝,歌姬抽出手掌,猛地打在了烏鱧木的臉上。

響亮、清脆的巴掌聲剛一傳出,許多大臣聞聲相望,隨後爆發出一聲聲淫邪笑聲。烏鱧木從地上跳起來,伸出一隻胳膊,將那位歌姬夾在腋下,快步向殿外走去。

7

冒頓大軍旌旗漫卷,馬蹄鏗鏘。左、右賢王並休屠王、渾邪王所部,按冒頓要求,三十萬將士一字排開,對丁零、樓煩、渾庾、屈射、鬲昆和薪犁等部族進行地毯式的搜索和清剿。大軍所到之處,連崖穴都沒放過。丁零王休木聞報,心中膽寒,與大臣一商議,決定投降匈奴。冒頓封賞休木為匈奴丁零王,依舊統率舊部,每歲向單於貢黃金兩千斤,牛羊等牲畜五百萬頭,絹絲布匹五十萬丈、生鐵及兵刃等三萬件、並以嫡長子為人質,常住匈奴陰山單於庭。

休木唯諾答應,並折斷羽箭,對天發誓:丁零一族願為匈奴帝國臣民,若有反抗,天地不容!樓煩王亞目勳聞聽丁零王休木已經投靠匈奴,心中恐慌,與大臣商議一番後,懾於匈奴一夜之間馬踏東胡的神威,在匈奴大軍還沒到來之前,派了使者,前往冒頓帳下乞和。冒頓如法炮製,封賞了樓煩王亞目勳,索要商定了歲貢物品及數量,將其長子帶往匈奴單於庭。

回到單於庭,冒頓犒賞群臣,自千夫長以上,均有多少不等的封賞。對這次帶兵出征並大獲全勝的左賢王拉祜共、右賢王曼頓、休屠王醍醐逐疆、渾邪王達達索之子烏鱧木等人,冒頓分別給予了次王待遇及革除歲貢一半、可自行指定王位繼承人的權利。眾臣跪地謝恩,一時間,匈奴上下,人心振奮,氣勢旺盛。

冒頓道:“東胡蠻賊,雖有部分逃匿,但百年內必不振興,東邊之患,至此休矣,然西邊月氏,時常淩辱於我。右賢王及休屠王、渾邪王所部,即刻帶兵出征,渡過大河,直擊月氏蓮花穀。為我汗國世代霸業,掃清障礙!”

拉祜共率先道:“單於英明,臣願親率兵馬,隨單於西驅月氏!”休屠王醍醐逐疆也站出來說:“臣願帶所部兵馬為大單於先鋒部隊,直取蓮花穀,活捉月氏王韃胡卓利,獻於單於!”烏鱧木也說:“單於放心,我等願乘勝進擊,蕩平月氏,奪其疆土,擄其民眾及財富,強盛汗國!”

冒頓站起身來,大聲道:“眾位王侯心神合一,意誌堅定,趁馬踏東胡之威,西擊月氏,必可大獲全勝!”眾臣齊聲喊道:“汗國必勝,汗國必勝!”

月氏王韃胡卓利篡權奪位成功後,離開赤地千裏的居延海駐地,以月氏王的身份,住進了蓮花穀月氏王宮。多年來,先後與河西流沙地帶的羌人進行過數次戰爭,大都以勝利告終。羌人隻好沿路向西敗退,到星星峽以西的浮沙地帶,打敗了原先盤踞在這裏的康居人,在一片綠洲之中,逐漸紮穩腳跟。

韃胡卓利聽了冒頓馬踏東胡的消息,忍不住吃了一驚,對臣子們道:“本單於當年見此匈奴人氣勢不凡,一旦放虎歸山,必定會成大器。現在看來,真後悔當初沒有一刀砍了他的腦袋!”眾臣齊聲稱是。韃胡卓利長子、左賢王韃胡雷亞說:“我大月氏東有大河,南有雪山依仗,北極流沙,西望伊吾,疆土博大細長,沿路懸崖沙漬,倘若匈奴來犯,我大軍合圍,必將之盡數剿滅!”

左輔弼骨都侯其木道:“臣聞匈奴冒頓善用詭計,且忍耐力驚人,今其能一舉殲滅東胡,必有過人之處。還是小心為上,不可輕敵。”

右輔弼骨都侯西亞雷道:“如臣猜測不錯,匈奴必餘威威,帶領大軍直奔我大月氏而來。左賢王所在之地,乃是要衝,需早作準備。單於庭上下,也要嚴防匈奴休屠王所部爬冰臥雪,背後偷襲。”韃胡卓利點頭稱是。旋即,又對左賢王韃胡雷亞道:“單於庭防守交與左輔弼骨都侯其木,你等速回河口駐地,加強防務,布陳兵馬,以防匈奴襲擊!”韃胡雷亞躬身道:“單於放心,兒臣這就趕回河口,布兵設防,抗拒匈奴!”

剛走到殿門口,韃胡卓利忽又道:“此際關乎我月氏生死存亡,我兒務必小心。” 韃胡雷亞道:“父親放心,兒臣定謹慎行事,斷不敢以家國大事為兒戲。”

韃胡雷亞剛出宮殿,韃胡卓利心覺不妥,思忖了一會兒,大聲對右輔弼骨都侯西亞雷道:“本單於命你帶月氏王雙鷹權杖,與左賢王韃胡雷亞一同前往河口,設防布陣抗拒匈奴,行事中,若有危及我月氏及本單於安全和國家疆土者,爾可不必奏報,當即斬首!” 西亞雷躬身答道:“臣必殫精竭慮,為國盡忠,死而後已!”

8

右賢王曼頓和休屠王醍醐逐疆率眾回到各自駐地,命麾下籌集糧草,鍛造弓箭並長刀橫槊,日夜操練兵馬,隨時準備進擊月氏。休屠王醍醐逐疆率領三萬軍士,隱蔽在河口一帶,用長刀鐵杵,挖出數尺下的幹土,均勻灑在結冰的河麵上。

左賢王拉祜共派出屬下左穀蠡王茨胡達拉、右穀蠡王拉度賽木二人,率領本部十萬兵馬,越過察布草原和騰格裏沙漠,前往大河之西參戰;冒頓將丁零王休木、樓煩王亞目勳大部人馬,歸屬右賢王曼頓及休屠王醍醐逐疆統領調遣。自帶獨立大獎扈達頌及一萬軍士,星月趕往右賢王曼頓駐地。

大軍開拔時,琴木雅閼氏闖到軍前,梨花帶雨,哭得極其動情。冒頓看到琴木雅,翻身下馬,抱住琴木雅,疼愛地看著她道:“本大單於知你所想所憂,此番出征月氏,若是得勝,也必不會傷你父兄家人!”琴木雅聽了,哭得更加傷心。身子一顫一顫地,像是初春風中的一朵桃花。

冒頓將大氅解下來,披在琴木雅身上。琴木雅眼神悠悠,看著冒頓道:“單於莫怪小女子乖張魯莽,隻是覺得,匈奴月氏,都處在這等酷寒荒僻之地,生存本就不易,那為什麼還要相互爭鬥,戰爭和殺戮呢?”冒頓聽了心中也頓生感慨,扶著琴木雅,走到教場一邊,看著琴木雅道:“閼氏乃絕世女子,聰慧過人,當然也知道我大汗天國,曆來以戰求生,以戰止戰。至於前些年與東胡月氏修好議和,無非是弱勢之時權益之策。今番本單於出征月氏,實乃無奈之舉。即使我信守諾言,有一天,月氏也會主動與我作戰。”

冒頓說時,琴木雅一直用兩隻紅腫的眼睛看著冒頓的臉頰,眼中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東西,像是柔情,但比柔情更輕,像是懷疑,卻又異常虔誠和平靜。琴木雅轉過臉來,輕輕歎息了一聲,舉起俊美麵龐,看著遠處的天與地,哪裏一片空茫,天地交接的地方,似乎總是有一些灰蒼蒼的雲霧,在蒸騰和纏繞。

冒頓單於走到琴木雅一側,也像琴木雅一樣眺望遠方。琴木雅說:“單於素懷雄心,乃非凡之君,馬踏東胡,再擊月氏,為國謀想,哪個君王不想建功立業,拓疆殖土,被人萬世稱頌呢?臣妾隻是想到月氏乃家園故國,生身之地,父兄所在,每每想起慘烈殺戮,便心生悲憫,不忍不願而已。”

冒頓拉住琴木雅的手,柔聲道:“出征之前,本單於未及說與大閼氏,是怕你悲傷憂愁,但形勢如此,如上弦之箭,不得不發,閼氏請諒”

琴木雅說:“單於莫怪臣妾心小多事,若在疆場遇到我父兄,還請單於手下留情,倘若留他們一個全屍,臣妾就感激不盡了!”說完,忽然向冒頓跪了下去。冒頓急忙拉住琴木雅的手臂,把她抱在懷裏,對著她的耳朵說:“閼氏放心,本大單於絕不會傷你父兄一根毫發,如若說話不算,上天當即令我氣絕身亡!”

大軍開拔時,琴木雅站在原地,看著冒頓軍馬漸漸與隆重暮色融為一體。前半夜,冒頓大軍就到達右賢王駐地。右賢王曼頓、休屠王醍醐逐疆、新任渾邪王烏鱧木及丁零王休木、樓煩王亞目勳等人到大營外迎接,然後蜂擁著冒頓,走到左賢王冒頓專門為冒頓搭建的臨時王宮。

冒頓見右賢王曼頓專門為自己搭建王宮,陳設豪華,伺候周到,心中甚是高興。坐在九色鹿皮木榻上,奴隸們唯唯諾諾地端來了烤肉和美酒,連夜行軍,冒頓確實有些餓了,抓起一塊烤羊肉,大口嚼食。隨行的獨立大將軍扈達頌見狀,忍不住口水直流,曼頓看到了,也令奴隸端了烤肉來,放在扈達頌麵前。

冒頓用薄帛擦了手臉,看著在台下侍立的眾位王侯。曼頓說:“按單於吩咐,我部已備好糧秣及兵器,整軍二十萬,披掛整齊,隻待大單於一聲令下,即刻衝過大河,剿滅月氏!”

休屠王醍醐逐疆也道:“我部已在大河左岸隱蔽,五萬將士均隨身攜帶了幹土,以備大軍快速渡河!”丁零王休木和樓煩王亞目勳也先後說道:“我部三萬兵馬已集結完畢,以供單於差遣使用!”渾邪王烏鱧木也言辭鏗鏘地說:“我部八萬兵馬願為先鋒,先行拿下焉支山,為單於大軍直搗蓮花穀掃清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