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頓說:“我意已決,若再有阻攔勸諫者,殺無赦!”轉身拂袖而去。大臣們見狀,站直了身子,一個個搖著腦袋,臉色露出明顯的失望和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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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利將匈奴割連城並歲貢的消息報與單於冄達,冄達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左右輔弼骨都侯也都斜了臉龐,神情驚奇不定。亞利道:“單於莫要懷疑,此事千真萬確。”
冄達聽了,仍舊狐疑,急切問道:“賢弟所言句句屬實?”亞利道:“正是,小王不敢絲毫欺瞞。”
輔弼骨都侯旗木耷道:“以匈奴國勢,定當不會如此輕易的割城賠地。我東胡需多加小心,以防有詐。”
右輔弼骨都侯利亞尼寧說:“左輔弼骨都侯所言即是,臣聞冒頓十二歲搏殺猛虎,二十歲入質月氏,爾後奇跡返回。談笑間,取漢之秦州,設計弑君篡位。如此連串作為,恐不是等閑之輩,我東胡雖兵眾將廣,但還須提防詭計,以免得不償失。”
右賢王亞利道:“兩位骨都侯多慮了,匈奴老單於新喪,且死因不明,疑案未清,冒頓新近繼位,毫無建樹,眾臣僚難免不服,倘若此時硬要與我東胡作戰,稍有閃失,必後院起火,屆時,單於之位能否保住都很難說。故而,割地舍疆,臣服東胡,是其唯一出路。單於不必憂慮。”
右輔弼骨都侯旗木耷說:“冒頓曆來詭詐,此次割城賠地,意圖不明,倘我東胡再索要其他,冒頓若允,便為真弱,若是不給,便為詭計。”冄達說:“骨都侯之計,倒是切實可行,探探也無妨。”
亞利說:“單於切莫如此,或者說,至少現在不可如此,待我東胡收了連城,再行試探不遲。”冄達點頭稱是。利亞尼寧、旗木耷也說,如此更為妥善。冄達見眾人意見趨為一致,笑道:“今我收匈奴之連城,可為據點,東進西退,儼然屏障要塞,於我東胡,利莫大焉。”
東胡君臣正說話間,有兵士來報:“匈奴輔弼骨都侯沙乎拉及巫師達利加在大營外求見。冄達還沒開口,亞利道:“說到就到,看來,匈奴誠意可嘉啊。”冄達麵有怒色。亞利似乎意識到什麼,急忙止聲,神態恭謹地看著冄達。冄達哼了一聲,對兵士道:“可引其入我大營,先在左營大帳等候。”
冄達麵朝左輔弼骨都侯旗木耷和右輔弼骨都侯利亞尼寧,道:“匈奴此來,必然有所要求,談判之事,二位骨都侯最為合適。本王之意,除其要求放還人質之外,其他皆可商議。”旗木耷和利亞尼寧同聲說:“謝單於器重,臣等必不負重托。”
沙乎拉和達利加二人進了東胡軍營,隻見甲帳林立,整齊有序,士兵麵帶驕色,氣勢洶洶,如狼似虎。沙乎拉和達利加明顯感覺到一股濃鬱的殺氣,令人皮膚冰冷,心底膽寒。
沙乎拉想:冒頓自有他的道理,東胡持兵來襲,單於冄達親自督陣,其勢必驕,將士定懷決戰之心,若迎麵硬敵,恐對汗國不利。達利加也想:東胡常年處在高寒之地,冰雪堆湧,朔風割麵,極盡人間之苦,然士兵猶如虎狼。此次起兵來犯,人人必抱決戰必勝之心,士氣剛猛,不可小看。
到東胡左營大帳坐下,旗木耷、利亞尼寧隨後走進來。一個東胡千戶長向沙乎拉和達利加作了介紹,旗木耷和利亞尼寧笑道:“原來是冒頓座下兩位親信。”說完,率先坐下,轉身對沙乎拉和達利加道:“二位大人請坐。”
沙乎拉和達利加見東胡二位輔弼骨都侯如此傲慢,心中有氣,正要發作。達利加卻笑著道:“東胡地處荒蠻,食草寢皮,我看我們還是不要講究了。”
旗木耷和利亞尼寧本來想怠慢一下,沒想到被譏誚了一句,正要發作。隻聽達利加又開口說:“在下早就聽說,二位骨都侯文韜武略,誌慮忠純,為東胡國之棟梁,今日有幸見到,實感高興。”
旗木耷和利亞尼寧聽了很受用。旗木耷笑道:“匈奴巫師,代代賢德,今日一見,巧舌如簧,令人佩服!”沙乎拉覺得話中有話,兀自發出一聲冷笑。利亞尼寧臉露怒色,反唇相譏道:“這位就是匈奴前任輔弼骨都侯蘭木之子吧,我等早就聽聞巫師達利加在大殿上,無故杖斃你父親蘭木之事,沒想到的是,其子又與弑父之人同仇敵愾,同氣連枝,真滑稽且悲哀也。”
達利加呼地一聲站起身來,桑木手杖猛地敲了一下地麵,大睜雙眼,吼道:“我等誠意前來商談送城割地之事,爾等傲慢無禮,刻意挑撥,居心何在?”猛地轉身,對沙乎拉道:“東胡賊臣如此傲慢,不通人性。我等還是待稟明單於,再做決斷。”沙乎拉聽了利亞尼寧的譏誚之言,勾起達利加杖斃父親蘭木之慘狀,不由得隱怨再起,移過眼睛,狠狠盯著達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