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匈奴8(3 / 3)

月氏與烏孫同屬印歐人種——匈奴左穀蠡王素不拉泰送與頭曼的那位月氏女子黃發碧眼,鼻梁高挺。好看的乳房像是哺乳期的母羊抑或奶牛,說話舌頭一彎一繞,像是含了一顆碩大珍珠——頭曼單於是好女色的,一方麵,是天性,另一方麵,是本能。隨著年齡增長,頭曼知道自己來日不多,時間稍縱即逝,而人生最美的時光,不是征戰和殺戮,而是安靜的,自由的,人與人肉體的激越與和諧。

這種思想意識在匈奴似乎是第一次,頭曼也是第一人,及時行樂不僅僅是一種個人情緒,而且是一種具有極強感染力和最易激起共鳴的傳感器。剛剛繼位的秦二世也終日酒池肉林,招貓鬥狗,不務正業,連趙高牽來的是鹿還是馬都分不清。相比胡亥,頭曼還算是一個聖明之王。

可令頭曼頭疼且惱怒的是,這個名叫嘟嘟拉的月氏女子,入宮後,整日眉頭緊鎖,不思進食,隻是時常站在山崗上朝西張望。頭曼知道嘟嘟拉想回到自己的月氏部族——但到手的尤物怎能鬆手?便派了一些女奴,整日跟在嘟嘟拉身邊,並下了一個死命令:誰要放走嘟嘟拉,必將女奴們當眾剝皮,頭骨做成酒具,賞給有功的男奴隸。女奴們自然倍加小心,時時跟著嘟嘟拉。

為討嘟嘟拉歡心,頭曼命工匠打製了一張闊大的木榻,上麵鋪了厚厚的羔羊毛氈,又鋪了中原的繒帶和絲綢,床榻邊緣,鑲嵌了連串的黑珍珠和紅瑪瑙,還有碧玉簪子、象牙木梳和翡翠玉鐲等;床側牆壁上,釘了一隻碩大黑鷹。這是月氏部族的精神圖騰,在他們看來,隻有淩空展翅,搏擊蒼穹的大鷹,才是他們的民族內心強大力量所在。

不到一月時間,嘟嘟拉就又瘦了一大圈兒,好看的眼睛愈發深陷,兩腮蠟黃,走起路來,一陣風就可吹倒。頭曼單於心中著急,但又束手無策。某日酒後,欲對嘟嘟拉行周公之禮,嘟嘟拉誓死反抗,頭曼吼道:“我乃大單於,部族之王,上天之子,何不能暖爾之心?人心不如岩石乎?”

嘟嘟拉轉過身來,看著氣急敗壞,臉上青筋直露的頭曼單於。臉上掛滿哀傷,對頭曼說:“我本出身卑賤,但草木有心,何況人乎?再說,我大月氏與匈奴為宿仇,安能委身於敵?”

頭曼熱火上升,箭步衝到嘟嘟拉麵前,雙手抱起,扔在木榻上,寬衣解帶。嘟嘟拉見狀,猛然將頭朝牆壁撞去。頭曼急忙拉住,欲火頓消。看著將嘴唇咬出血的嘟嘟拉,忍不住心生敬意,悠悠道:“人言月氏女子性格乖張,心如鐵石,且心中有家國之情,果然名不虛傳。”嘟嘟拉輕啟嘴唇說:“月氏匈奴,同處西域,天寒地荒,生而不易,何必相互殘殺呢?”

嘟嘟拉抬眼看著外麵的天空,臉上滿是幽怨。頭曼穿好衣服,倒背雙手,在地上走了一圈,對嘟嘟拉說:“真是個奇女子。我頭曼平生第一次遇到。”發完感歎,便舉步向外走去,又忽然停住腳步,對嘟嘟拉說:“稍待幾日,本單於命人將你送回焉支。”嘟嘟拉轉過頭來,一臉驚異,美麗的大眼睛裏閃著激動的淚花。頭曼知道嘟嘟拉不相信,又走近嘟嘟拉,說:“本單於絕不食言。”

頭曼說完,扭頭就往外走,正要出門,忽然被一雙手臂抱住了——一個多月以來,頭曼用盡心機,威逼利誘,都沒能打動嘟嘟拉的心——而現在,寧死不從的嘟嘟拉竟然主動抱住自己——這令頭曼單於激動不已,。緩慢轉過身來,隻見嘟嘟拉用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他說:“我本月氏一女,蒙單於垂憐,欲將我釋放,自知無以為報,願以柔軟一身,報單於之恩。”

頭曼覺得暈眩,好像在夢中一樣。他也適才明白,這個世上的武器不僅僅是生冷的弓弩和短刀,箭矢和長矛,還有一種基於內心情感的精神和靈魂。嘟嘟拉自行除去衣飾,仰麵傾倒,頭曼覺得自己不像是從前的那個單於了,而是一個不知道自己是誰的人,在高山峻嶺和流水深澗之間,一會兒笑逐顏開,一會兒橫刀馬上,一會兒望月落淚,一會兒飄忽無蹤。

次日,入夜時分,單於宮內外,燈火通明。頭曼單於帶著一彪人馬,嘚嘚馬蹄敲響夜幕,沿著單於庭西邊的小路,揚起一股煙塵,上到山嶺。這時,星星空幽深,草木無風而止。頭曼下馬,隻聽得一個柔軟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嘟嘟拉感謝大單於放還之恩,永生銘記。”頭曼長長歎了一口氣,轉身麵對嘟嘟拉,伸出手掌,撫摸了一下嘟嘟拉宛如皎月的臉龐,然後把她攬在懷裏,使勁抱了抱,鬆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