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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15年2月,始皇帝命太子扶蘇監軍,將軍蒙恬調集三十萬軍馬輜重,由隴西郡出發,向匈奴發出了義無反顧的進剿——秦匈拉開大戰帷幕,雖曆時短暫,但戰果輝煌,匈奴遭到了自黃帝、周穆王、秦昭襄王、趙武靈王、燕國秦開、趙國李牧以來的第六次慘敗。
蒙恬大軍一路北上,所經之地,車轍深深,馬蹄雜亂,將士們身穿麻衣棉衣,走得熱氣騰騰。三十萬大軍首尾相連,旗幟飛揚,長矛林立,氣勢威猛。用鐵皮裹了的戰車浩浩蕩蕩,跟隨前鋒騎兵,很快進入匈奴領地。
蒙恬便走便令隨軍征夫修築亭幛,建立烽燧,十裏一座,以狼煙為號,相互銜接,互通消息。到臨河附近,蒙恬命前鋒帶兵三萬,先行進擊左賢王提迪達拉所部,命令左右將軍各帶三萬兵馬,從臨河東,南北馳去八百裏,然後迂回,一旦正麵作戰,即可帶戰車夾擊匈奴左賢王提迪達拉所部。
自己則親率二十萬大軍斷後。
前鋒軍隊到達臨河南部,停止前進,匈奴左右穀蠡王率兵在北部嚴陣以待,用尖木紮起柵欄,數萬弓箭手持盾站立,數萬騎兵橫刀在握。左賢王提迪達拉站在高崗,看秦軍甲胄明亮,隊伍行進有序。覺得很難有取勝把握,考量一夜後,遂棄了本部駐牧地,倉皇撤到高闕。嚴守城門,堅壁不出。
蒙恬見匈奴不戰而退,樂得其所,紮營完畢,即令隨軍民夫及時跟進,在荒蕪的戈壁草灘上修建亭幛、城池和烽火台。始皇帝聞報:下令犒勞蒙恬所部,並決定在河套設立河套郡,任命蒙恬為郡守。
公元前214年夏天,以往空渺千裏的河套平原頓時變了模樣,高聳的烽燧依次坐落在一側山嶺上,呼啦啦的龍旗在風中飄揚,持矛荷盾的兵士佇立哨樓,巡視遠方。河套郡的城池建設大約用了半年時間,雖然人眾稍少,且大都是守城將士、征用的民夫、少許的商賈和匈奴俘虜,但也有了一些王化樂土的熱鬧跡象。
匈奴多次派巡查軍士前往打探,見此景象,心中黯然。不戰而退的左賢王提迪達拉一病不起,次年春天撒手人寰。
為防秦軍再行進擊,頭曼令各部嚴加防範,全族婦女和老人日夜加緊製作弓箭、兵刃和短刀。著令獨立大將軍率部在假陰山四麵二百裏外,效仿秦軍,修建防護牆,並在附近大小製高點,設立瞭望台,派出機警兵佐,日夜巡防。
左、右賢王及各部統帥嚴守駐牧地,密切監視秦軍動向,加緊修築防禦工事,務必將蒙恬大軍阻截於單於庭五百裏以外——這時,春天蓬勃,少雨的高原塵土鬆動。
三月初,五原郡和代州一帶的杏花開了,接著是梨花和桃花,枯燥的山坡瞬間煥發了盎然綠意。而河套向陰山一帶,淩晨和傍晚仍舊酷寒,滴水成冰。
蒙恬坐在大帳,焦急等待著始皇帝進軍的命令,他手中的虎符雖然可以調動兵馬,但沒有始皇帝詔令,私自出兵便是謀逆。
長途作戰需一鼓作氣,久拖不戰,士兵必然麻痹懈怠。倘若匈奴三部合攏,一旦遭到大規模圍攻,便會前功盡棄。
蒙恬多次向太子扶蘇說起,太子扶蘇也隻是搖頭歎息,若是沒有皇帝詔書,冒然與匈奴作戰,別說蒙恬不保,自己也恐被始皇帝疑忌,甚至廢除其太子之位。
太子扶蘇是崇德仁義之人——對贏政大肆修建宮殿、征用民夫充邊、頒布種種嚴律苛政持反對意見,始皇帝“焚書坑儒”前,扶蘇曾仗義執言,多次勸諫——始皇帝盛怒,便令扶蘇監軍蒙恬,不得在朝中出現。——如此,又許多天過去了,始終不見皇帝詔書,據從長安來的運糧官說:這些天來,皇帝四處巡遊,臨東海,登泰山,求神祭天,到處留下彪炳個人功績的石碑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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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套之地,漠煙沉沉,極目東方,天地混濁。太陽升起不久,東邊河道一側,忽然馳來一批快馬,領頭的是一位將軍。城上軍士看是本國人馬,不敢怠慢,急忙打開城門。進城的一幹人到將軍府,進門就道:“監軍太子扶蘇和蒙恬將軍,跪接皇帝詔令。”蒙恬和扶蘇聽到,整裝完畢,山呼萬歲,伏身跪下了下去。
趙影召開黃色詔書,大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子扶蘇,將軍蒙恬,出兵塞外,戰果輝煌,今匈奴元氣未傷,主力尚在,為剪除後患,永葆康寧。令扶蘇蒙恬,即日整頓兵馬,進擊匈奴。欽此。”蒙恬和扶蘇再次叩頭,稱頌皇帝之英明睿智,雄才大略之後,方才起身。
趙影將詔書交與扶蘇,俯身跪拜了太子,又向蒙恬躬身作拜。扶蘇說:“將軍遠道而來,饑渴勞頓,請到驛館休息。”趙影躬身說:“末將此來,願為太子效力,隨蒙將軍橫刀戰陣。”蒙恬接話說:“將軍入陣,如虎添翼,我軍必直搗單於庭,活捉頭曼。以謝皇帝隆恩。”
次日清晨,臨河的嫩草掛滿了露珠,一顆顆落在塵土。蒙恬擂鼓聚將,大軍在闊大操場上呼啦啦縱橫成行。各路前鋒將領站在本部隊列之前,馬奴在一旁牽著駿馬,一手拿著長矛鐵槊,後麵的兵士手托長戈,盔甲明亮,似乎荒蕪的戈壁上拔地而起的一片青紗帳。
混跡城中的匈奴探子看到秦軍集結兵馬,急忙溜出城外,在遠處所荒野,翻身上馬,一溜煙奔去。頭曼單於等人正在為秦軍反常舉動議論紛紛,莫衷一是。聽了探子回報,立即召集各部將帥,商議對策。頭曼說:“秦軍作勢要再次進犯我國,各位有何高見?”幾個望族麵麵相看,都沒說什麼?
頭曼心中戚然,轉臉看了看巫師齊齊拉木。齊齊拉木長發披在腦後,眼睛深邃,猶如鷹隼。見頭曼單於以眼神問及自己,微微額首,說:“今秦之大軍氣勢洶洶,雖不戰而其勢不減,我部雖連造城牆,眼下正是青黃不接,士兵饑寒,戰馬羸弱。我部地域博大,且無遮擋,硬敵無取勝把握,不如再後撤數百裏,暫避其鋒,在屬地廣置亭嶂,修築城牆,待秋高馬肥,再行與之決戰不”
輔弼侯骨毒其也說:“老臣以為巫師所言切中實際,當下之勢,與秦軍硬敵,顯然不是最好的策略,不如北撤千裏,即使蒙恬不中我圈套,麵對瀚海鹹澤,凶險之途,也會望而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