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匈奴4(2 / 3)

但隨之而來的一個問題是:他們的大女兒雅克蘇卻不願聽人父母安排,尤其是阿木龍從上蒼那裏得到了某種喻示——她早已經有了自己的心上人,這個人不是別人,乃是跟隨淳維多年,立有汗馬功勞的獨立大將軍紮布阿拉長子——可能是早期匈奴單於庭一個侍衛長或者別的什麼官職。由於年歲相仿,初期匈奴可能也沒有特別嚴格宮廷禁令與涇渭分明的皇律極權,孩子們在一起玩耍長大也不是一件什麼不可以的事情。

——匈奴汗國(行國)最顯著的特點是“隨水草遷徙”,他們這種漂浮不定的生活方式,一方麵使得他們養成了茹毛飲血的飲食習慣,也使得他們不得不為了生存而愈加堅韌決絕,像蒼狼一樣與自然災難及其他民族,甚至猛獸為生存資源而不斷鬥爭——如果仁慈,死亡和滅絕的隻能是自己。在人數及生產工具與武器裝備為主要參照的暴力時代,北徙的夏民族掌握了先進的鑄銅手藝(他們是大禹的子孫,而大禹治水的成功,很大程度上來自於他們先進的冶煉手藝),還有武器製造本領,從而奠定了他們部族由小到大由弱到強的發展曆程。

還要說的是:至於夏後氏北徙以後,為什麼改成匈奴或者其他稱謂,最根本的原因可能是躲避湯的打擊——任何一個王者都會對威脅他們權利和地位的人采取斬草除根的暴力策略,從形體和血脈上消除一切可能威脅——湯雖然仁慈,但不可能對政治對手及其主要力量網開一麵。淳維等人雖然避居北野,但誰都會知道,一旦羽翼豐滿,這股殘餘勢力會像當年湯顛覆大夏那樣,直接吃掉湯建立的王朝。

由此,淳維將夏後氏改稱為匈奴、獯鬻(這是個帶有侮辱性的稱謂,大致出自中原正統文人之口筆)、犬戎、獫狁(與獯鬻同)等名稱,其想法顯而易見,再沒有什麼比存活更為重要,舍掉一個名號,全族得以安全,這樣的事情在先民那裏屢見不鮮。比如,再後來的東胡被冒頓幾乎屠戮盡絕,數百年一蹶不振,最終以鮮卑和烏桓等名稱重現大興安嶺和蒙古高原。

與此同時,淳維或他的臣僚們也對王者的稱號及官僚製度重新進行了規劃,逐漸拋棄了原先的政治體製,在假陰山,用數十年乃至上千年的時間,完成了民族從內到外的嬗變和更新。由夏後氏、娰履癸之後,轉變成了一個具有蒼狼習性的遊牧民族。而他們的蒼狼習性,多半因子妺喜及其子嗣,當然,後來與狼婚配的次公主雅克藍及其後裔是其中最具代表性和決定性的力量。

4

長女雅克蘇端莊活潑,像是隨淳維遷徙假陰山之後的妺喜,性情中多的是恬靜。十三歲那年,一個偶然機會,雅克蘇喜歡上了蘇裏可。——這裏要交代的是:大單於淳維改製之後,將原獨立大將軍獨立大將軍紮布阿拉長子蘇裏可。蘇裏可是淳木隨淳維遷徙到假陰山後所生的第一個兒子,長雅克蘇6歲。

幼時,蘇裏可時常帶著雅克蘇和雅克藍,與其他奴隸主的兒子如奴布、阿克瑪、與兀立台、沙胡等人一起追逐玩耍。他們在草地嬉鬧,騎柔順的羊隻、用木刀相互擊打、練習射箭、賽跑。蘇裏可總是很有辦法,帶領他們爬樹掏鳥蛋,用弓箭射殺飛鳥、點火烤熟了分著吃。尤其夏天,他們嘯聚山崗,追獵野兔和野雞,每次都收獲頗豐。雅克蘇和雅克藍因為年紀小,時常受到其他孩子們的捉弄和欺負。二人雖說身為居次,但在部眾遷徙至此的最初,因為人數寡少,生存艱難,相互間的等級觀念淡薄。二人在孩子們當中的地位遠遠沒有後來那麼崇高。每當有人捉弄他們姐妹倆,蘇裏可便加以製止,尤其對雅克蘇,更是疼愛有加。十三歲那年暮秋,雅克蘇突然對蘇裏可說道:“蘇裏可哥哥,我喜歡你,長大以後,我要做你的閼氏。”

蘇裏可心中一陣激顫,看著尚還懵懂的雅克蘇,不知道說些什麼好。走過去,撫摸著雅克蘇頭發,用疼愛的眼睛看她。雅克蘇一句話沒說,一下子就撲進了蘇裏可懷抱——雅克蘇每次見到蘇裏可,就纏著不放。秋天,讓蘇裏可爬無花果樹,給她摘果子吃。冬天時候,雅克蘇要蘇裏可拿拿最好的羊羔皮,給自己做護手。

蘇裏可時常用草原上常見的蘆葦葉子,卷成尖錐的模樣,滴滴答答地吹一些沒有節奏的音樂。蘆葦的聲音說不上好聽,但在雅克蘇的耳裏,卻是世上最美妙的音樂。蘇裏可吹奏時,雅克蘇坐在他身邊,靜靜聆聽。雅克蘇總是從內心覺得了一種看不到,但卻又十分美妙的情愫,在自己的血液和靈魂中蕩漾,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蓬勃的力量。

蘇裏可也發現,自己也對雅克蘇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再不像從前那樣,把她當作一個小孩兒看待。若有幾天見不到雅克蘇,蘇裏可就覺得內心焦躁,幹什麼都覺得沒有意思——不由自主地往大閼氏妺喜帳外走,隻要見到雅克蘇,或者看到雅克蘇身影,心情才會慢慢平靜。

蘇裏可覺得,這可能就是喜歡了。異性間內心的親近是最美妙的事情,異性之間的這種感覺。雅克蘇也驀然發現,自己對蘇裏可有了強烈的依賴感,和蘇裏可在一起,總覺得心裏才踏實,也總有對蘇裏可說不完的心裏話。很多時候,雅克蘇拿了各王侯和將領進獻給大單於和大閼氏的上好羊肉、甚至寶石和黃金,塞到蘇裏可手心,或者叫人打製成好看的飾品,掛在蘇裏可身上。

5

有鑒於此,淳維和妺喜以為,雅克蘇要嫁給蘇裏可也沒有什麼不妥,但是,想要娶自己兩個女兒為妻的年輕奴隸主並非隻有蘇裏可——有時候,王者的婚姻也是不自由的,其親眷子女也難免受其左右。淳維想到,如若按照蘇裏可和雅克蘇兩人意願,直接為他們主持婚禮,恐招致其他人怨怒,倘若因此成為部眾離心的導火線,那麼,這一切都會得不償失。

政治需要平衡,權利乃至其他榮耀及物質也需要平衡。思慮好久,淳維和妺喜決定以設擂比武的方式,為兩位公主選擇賢婿——當然,這也會引起蘇裏可及其父獨立大將軍的不滿,但一相對於二,作為王者的淳維肯定選擇後者。於是,這一場轟動全族的擂台招親在假陰山如期上演——主角自然是雅克藍和雅克蘇兩姐妹,另外的“主演”除了蘇裏可之外,可能還會冒出好多。

高台搭好了,天也黑了,蒼茫的假陰山,天地渾然一體,隻有北鬥星懸掛在高遠的天幕,微風攜帶著新鮮的牛糞和羊糞氣息,在山穀和山穀之間飄蕩。

朝霞初露的時候,三丈高的木台子下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圍成一個巨大的圓圈,騎馬持刀而來,躍躍欲試的人,大都是年輕貴族,有的業已婚配,有的還沒嫁娶。成群的士兵和奴隸站在外圍,翹著腦袋,爭相目睹兩位居次的絕美姿容。

雅克蘇和雅克藍穿著從長垣和羊陽一帶掠奪而來的白色絲綢,頭戴碩大的珍珠,插著金簪或其他飾品,步態婀娜地走到高台下。就要沿木梯攀爬的時候,雅克蘇扭頭掃了一圈人群。

她在尋找蘇裏可的身影。可蘇裏可卻沒有出現,這使得雅克蘇有點忐忑不安,咬了咬嘴唇。率先爬上高台,雅克藍的像是一隻敏捷的猿猴,眨眼之間,就飛快爬了上去。

從這一點看,雅克藍確實與其一母同胞的姐姐雅克蘇不同。雅克藍從小就是一個喜歡單獨行事的女孩子,性格倔強而堅韌,對什麼都無所畏懼,凡事都喜歡自作主張。自出娘胎,就很少流淚。幼時有人欺負她,再疼再委屈,也不哭,更不找人援助,而是與對方力拚,實在打不過,便用木棍和長杆,一定要把對方製服,再也不敢欺負自己,才肯罷休。

雅克藍的這種性格,有點像早期的妺喜,乖張而又堅韌,獨立且有主張。從小,淳維和妺喜就覺得雅克藍更適合在酷寒之地生存,且能夠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奇事出來。

亞克蘇和亞克蘭坐在高台上,初升的陽光照在她們姣美的臉龐,像是鍍金的雕像。呼呼的長風吹動長發,白皙臉頰猶如新雪,曼妙腰肢如大澤遊魚。站在下麵的人,高高仰著脖子,張大眼睛,爭相瞻仰,斷發出嘖嘖聲——兩位居次的美征服了國中所有的人,也好像征服了猛獸和飛鳥——使這個特殊的早晨鴉雀無聲,靜穆而別有意味。就連圈內的牲畜,也都沒有了往日的騷動和喧囂。

雅克蘇和雅克藍的美不僅征服了所有人,也好像征服了猛獸和飛鳥——就連圈內的牲畜,也都沒有了往日的騷動和喧囂。少頃,巫師阿木龍(這個人可能活了上百年抑或幾百年,誰也不知道他的真實年齡)及獨立大將軍紮布阿拉等一幹貴族和奴隸主,簇擁著單於淳維和妺喜,在侍衛護送下,來到了高台對麵山崗上。待淳維和妺喜坐定,阿木龍即可躬身請示說:“大單於,大閼氏,擂台比賽可否開始?”淳維和妺喜相互看了看,衝阿木龍點點頭。阿木龍站直身子,道:“我匈奴大單於淳維體憫萬民,現舉行擂台,以為二位居次選擇佳婿,凡國中猛士,年在二十五歲以下者各部將領,均可參與。然跨馬鬥技,如同戰場。為使參與者不傷和睦,比較中,點到為止,凡見故意傷人者,必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