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海島,最多的,最美的就是這樣的景色了。如絮不知道別的地方,這片海灘是她閑時、悶時常來的地方。她喜歡海,還有在海裏無拘無束暢遊,自由自在的感覺。原本,她還喜歡樹林,在斑駁的陽光,充滿泥土芬芳,慵懶的蝸牛,勤勞的螞蟻,到處是新奇的發現------但從昨天開始,她隻愛這裏。

草綠色的身影歡快地在眼前走走停停,不時衝著她揮手,小白的笑沒有陰霾,剔透地像這裏的海,失憶,或許,不失是一個不錯的結果,如絮輕輕地歎了口氣。

小白連蹦帶跳地跑了過來,一臉炫耀地讓她看她的手,一顆美麗的海螺。

“小白。”如絮說,“輕輕地把它放在你的耳畔,你聽到什麼?”她的手微微攏起,放在自己的耳邊。

小白照樣做了,接著高興地嚷嚷,“好動聽的聲音,像風,像雨-----好像有許多許多不同聲音。真神奇。如絮,你真厲害。”

如絮輕笑,她曾經聽過這樣的傳說,很久很久以前,海神之女和地上的凡人男孩相愛了,男孩有一副動人的歌喉,他每天都為她歌唱,當他們的戀情被海神察覺後,相愛的的情人被迫分開,男孩在海邊苦苦等候很久,當他知道自己即將死去,他找到所有能找到的海螺,把他的歌聲封存在裏麵,他希望即使他死去,他心愛的姑娘依然能夠聽到他的歌聲和思念。

“姐姐?”小白輕聲呼喚,如絮從沉思中陡然清醒。

“嗯?”

“我想把它送給你。”小白說,把海螺塞進了如絮的手中,“我的病讓你很辛苦吧。我想謝謝你。”遠去前,她嫣然一笑,誠懇而動人。

“謝謝。”如絮真誠地接過海螺,放在自己的耳邊,眼前似乎出現那個癡情等候的男孩,心碎著歌唱。沒有結果的等待又何止是他呢,她的眼底冉冉升起一片水汽。

她將海螺挪到嘴邊,輕輕地說道:“吳進學長,我愛你。”

緩緩地蹲下,將海螺埋進沙中。

倘若真如浩寧的話,她似乎給學長帶來太多的困擾。一夜的反複思忖,就在那瞬間,她的心做了決定。她不再等待了,朋友!如果學長是這樣希望,她會永遠支持。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屏幕上,是媽媽的號碼,一個久違的,她期盼卻又害怕的號碼。

“喂。媽媽。你好嗎?”她柔聲問。

電話的那一頭,傳來媽媽疲憊纖弱的聲音。總是這樣。媽媽,為什麼你總讓自己這麼累呢?如絮的淚悄悄地滑落。

“絮兒。你身體好嗎?是生病了嗎?學校說你請假了。”

她知道自己的冷淡像極了媽媽,但在她的麵前,媽媽總是溫柔而慈愛,除非,是因為有外人在場。此刻,媽媽的聲音淡然沒有溫度,像是在完成一項她並不情願的接線任務,一定是他在。果然,如絮聽到了電話那頭隱約傳來的,暴躁的低沉的男聲,“說那麼多廢話幹嘛?你就問她現在在哪裏?快呀。你這個蠢貨。”

“媽媽。”他又想怎樣?

“嗯------絮兒,你在哪裏?”媽媽為難卻十分無助。

“我在朋友家裏。他家裏出了點事,需要我幫忙。你還好嗎?他又把你怎樣了?”她知道,即便有什麼,媽媽現在也不會說,不方便說,可是,擔憂還是讓她脫口而出。

“好。我還好------”電話裏傳來一陣唏噓聲,媽媽的話音因疼痛而顫動,一定是他又在傷害媽媽,她難過地再次落淚,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那頭再次傳來低吼,“叫她快點滾回來。不然有你好看的。”

“媽媽。你不要說了。我知道。我會回來的,讓我安排好這裏的事情。我就回來。”如絮無聲地哭,掛斷電話,將頭埋進雙膝。她記得,媽媽說她自己就像一朵菟絲花,輕易離開她的依附,就會死亡,可是,她知道媽媽並不在乎死亡,她在乎的是她的女兒,無依無靠的骨肉。為了媽媽,她倔強地長大,拚命地讀書,現在,她的目標已經不遠,媽媽還能堅持嗎?

一隻溫柔的手輕輕地撫上她的頭,“姐姐,你怎麼了?”

如絮偷偷抹去淚痕,對上小白那雙驚慌失措的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