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1年底,南部同盟的大炮推到了華盛頓附近。而在這關鍵時刻,聯邦政府所能供應的硝石已經短缺,沒有硝石,就無法生產火藥。更讓林肯擔心的是,如果英國為了得到廉價的棉花而同情南方,停止對聯邦政府供應東印度硝石,那對於聯邦政府來說,這場戰爭無疑要失敗了。

苦苦思索出路的林肯把希望寄托在了杜邦家族的身上。在美國,尤其是在戰爭期間,沒有哪一家的名聲會比杜邦家族更響亮,也沒有哪一家族的地位能比他們更顯赫。無論是南部各州同盟,還是北方聯邦政府,都很清楚獲得這特拉華第一大家族的支持對於戰爭來說是多麼重要,因為他們控製著全國絕大部分軍火的生產。而事實上也是如此,自杜邦公司成立以來,杜邦家人便總是很樂意為政府效力的。

就這樣,經過近30年的發展,杜邦家庭已是腰纏萬貫、在特拉華一言九鼎的人物,林肯選擇他們作為自己的幫手,該是理所當然的了。

於是有一天,隻有20多歲的拉摩特·杜邦被召進了華盛頓。當時白宮正處在一片忙亂之中。在那時,拉摩特默默地聽著憂心忡忡的總統講話。最後,當他揣摩出這些話的含意時,簡直驚愕得目瞪口呆了。原來總統要派他到英國去,單槍匹馬地以杜邦公司的名義去包攬世界硝石市場。

拉摩特想回絕總統,卻又想起了先輩留下的經營秘訓:“跟官府合作無論怎樣都會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尤其對於商人;官府有時所提的要求雖然很過分,但它所給予的回報將是驚人的。”

拉摩特想象著這一事件對於杜邦家族的危險性,然而很快地腦海裏便閃現出另一種景象,那便是此事一旦成功,杜邦家族的名聲將不知要擴大多少倍,杜邦公司更可以因此而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好處。拉摩特思考了片刻,最後還是答應了總統的要求,他提出了一個條件:杜邦公司必須獲得提煉這些硝石的合同。

然而事情並非那麼簡單,當拉摩特剛付清貨款、開始裝硝石時,《泰晤士報》搞了一個突然襲擊,公開反對裝運這批貨物。

拉摩特看出,《泰晤士報》登的那篇文章正是控製英國經濟的大人物的傳聲筒。他迅速租好了船,雇好了船員。當他正在裝最後一批貨物時,一名英國海關官員來到碼頭,口口聲聲要檢查物主的證件。

人們很可能認為,在這種情況下,通常的應付辦法應該是盡快解決這些瑣碎的例行公事,然後設法帶著貨物溜之大吉。然而,拉摩特的作風卻不同。這位皮埃爾的重孫另有一套祖傳的妙法,而且學到家了。那就是千方百計地去探悉錯綜複雜的政治權術內幕,利用對這些政治權術的把握再去狠狠撈一把。

在去海關的路上,拉摩特極力勸說那位傻裏傻氣的官員去共進午餐。酒足飯飽,談笑風聲,再加上吹吹拍拍,那位官員很快就泄露出,實際上是英國首相帕默斯頓勳爵命令扣留拉摩特的貨船,作為英國對美國新采取的禁運手段之一。這就是拉摩特需要證實的不幸的真情。

拉摩特獨自來到唐寧街10號,他連續4次通名求見首相,但每次都遭到斷然拒絕。杜邦家族的人何曾受到過這樣的冷遇。最後,拉摩特決定孤注一擲,豁出命來幹了。

一天,當拉摩特在等候召見時,突然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從侍從身旁奔過去,直闖進帕默斯頓勳爵的私人辦公室。那位全球最大帝國的統治者看到他不禁愣住了,又感到有趣。拉摩特於是自作主張作出最後通碟:不供應硝石就打仗。首相顯然給此事弄得焦慮不安,就答應在下午作出決定。但拉摩特並不罷休,他說,那不行。並且斷言:看來非打仗不行了。接著揚言他明天就要回美國去了。說罷揚長而去。

當天晚上,拉摩特在莫利飯店悶悶不樂地吃著最後一頓晚餐,他回想著下午在首相麵前的冒險的言行舉止,不禁為自己捏一把冷汗:如果首相不吃這一套,那後果將是多麼可怕……就在這時,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英國首相。帕默斯頓勳爵和拉摩特同進晚餐,並對他低聲說,護照將在第二天發給他。首相還請拉摩特向林肯私下說明,現在英國沒有任何理由要同美國交戰。就這樣,大英帝國向一個無名小卒杜邦屈服了。

到了2月2日,拉摩特那艘裝有400萬磅硝石的貨船,啟程駛往美國。這是一次利用英美兩國之間的微妙政治關係而使杜邦家族財運亨通的重大勝利,這一事件不僅使杜邦家族聲望陡增,更重要的是,政府對杜邦的依賴性加強了,杜邦公司的這條斂財之路顯然是越走越寬了。

機遇再加上杜邦家族能準確把握機遇的經營天才,才創造出了杜邦家族190年的輝煌史和1500億美元的資產。盡管杜邦家族並不一定都是天才,但起碼他們能將先輩遺留下的經營觀念牢牢把握並大膽地加以發展、革新,然後把這些東西融彙到整個杜邦公司,使之總能保持著旺盛的生命力。整個南北戰爭期間,杜邦公司為聯邦政府提供了近400萬磅火藥,從中獲得了100多萬美元的巨額利潤。另外,由於在西部發現了新的市場,杜邦公司需要長途運送火藥。拉摩特從蒙特加寧到威爾明頓之間修了一條鐵路,使公司的軍火廠直接與全國的鐵路網連起來。政府是明令禁運軍火的,但亨利總裁卻能得到政府特許,大量運輸軍火,甚至可以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