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才,我的痛苦難過厭惡,竟然有如從心底生出的萬千根刺又忽然開出柔軟的花般悸動。
我大概也未料到,隻是三個字,便能讓我如此的寬慰。
很久以後再回想,仍是覺得當時太過稚嫩。
大概就是因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當時,才會有迷惘的感覺吧。所謂局外人看的更清楚,不過是因為他們沒有那樣的迷惘,所以才會理智的分辨是非。
對於那年初初二十歲的我,卻真的在局中,迷惘了。
乘坐連逸之的車去北郊附近,提前用電話通知連墨在岔路口等我。
然後下車疾步跑去,出現在他視線裏。
“富貴。”一日未見,他卻如同思念我過一世,臂彎用力將我擁在懷裏,生怕我跑掉。
我有些喘不過氣,指使他鬆開胳膊,任他小性子從我肩頭摟住我,“我們去哪玩。”
“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啊。”他眼睛彎成一條線,眸子卻晶亮的散出光芒。
我以為會是什麼美麗湖泊,又或是蒼翠青山,幽靜樹林。
然而他卻帶我去了一所廢棄的教堂遺址。
“我小時候,姑姑帶我來過,那時候還有一些牧師,也有一些信徒,禮拜日的時候來禱告,姑姑總是很虔誠。”連墨提起他的姑姑,麵上帶了幾分無奈,“後來姑姑病了,我卻是再也未來過。”
我到底也沒覺得有什麼好玩的地方,腳在碎木頭和石塊上來回踢著。
看見一扇拚花的破窗戶,便走過去向裏看著。
連墨也湊過去,忽然說,“你看。”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扇拚花窗戶的棱上,有一個淺淺的小印子。
淡淡的,有些紋路,是一顆心的形狀。
連墨拿起我的左手,拾起小指,與他的小指重疊印在那個紅色的印記上。
原來,是不知什麼時候的戀人,用小指沾上印泥,刻意印下了一顆心。
在這扇窗戶上,做為相愛時的銘記。
“嫁給我吧。”連墨的小指,彎起骨節,勾住我的小指,“我們拉勾,我會一直愛你,用一生來守護你,我不大會說話……可是,嫁給我好嗎?”
笑容那一瞬間凝固在我臉上,小指僵硬的貼著窗戶。
連墨的目光焦灼而熱切,他深信我也愛他,“富貴,我們結婚好嗎?”
咬痛舌尖,任甜惺在口裏蔓延,“……好啊。”
勾住他的手指。
原來拉勾,不止是承諾,也是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