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房3號床的病人,醫藥費已經結了。”

“結了?”我想了想,沒道理啊,錢還在我包裏呢,“護士同誌,你確定是307房的3號床?”

護士從架子上抽出一個厚本子,翻了翻,指著表格給我看,“沒錯嘛,喏……是不是叫邊真?他的醫藥費今早有人結了。”

我愣了,誰結的呀……難道是伍建國,他上哪弄的錢?

護士合上本子,轉了又對我說,“對了,他轉房了,115房間……你們有錢還拖這麼久,存心給醫院添麻煩不是。”

我沒聽進去她的話,轉了就走。一樓的病房都是獨立單間,專給高幹子弟或是權貴住。邊真怎麼就轉了病房到那去了,這到底是誰幹的。

我有不好的感覺,腳下步子越來越快,不一會站到115房間,深呼吸,推開門。

陽光從我正對麵的窗口傾進室內,連逸之半側了身子,手上一把水果刀在微微轉著,蘋果皮拖了很長,垂到床邊上。微垂的眼簾嵌著蟬翼般的睫毛,叫眼內感情深邃難以洞測。“不進來嗎?”他說。

我被嚇了一跳,門把手轉了個方向,被手攥的緊緊,“你……你怎麼在這?”

邊真費勁的將臉轉向我,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錯,“隨心……你來啦,快坐,難為你朋友來照顧我。”

朋友?我驚訝看向連逸之,他正將蘋果削成一小塊,用刀尖插著遞給邊真吃。我的心懸在嗓門眼,就怕他一個不高興,刀尖向下一捅,邊真就一命嗚呼了。

“錢是你給的?”我問他,眉毛在額中間打了很大的結。

他把蘋果連刀放在床頭桌子上,“是借的。”

我想罵他,但看見邊真難得心情舒暢,顧忌著他擔心,走上前就抓住連逸之的手,使勁拽起來,“走,我們出去說。”

他合作的站起來,隨我走到房間外邊,看我張牙舞爪的發作,“連逸之連老板,拿回你的錢,不要跟我有瓜葛好不好!”

“不好。”近乎耍賴皮的笑著,半躬著身子看我,“和你有瓜葛,我覺得很有意思。”

我恨不能一腳揣死他,怎麼在他麵前我就這麼憋屈,“連逸之,有倆臭錢了不起麼,我也有錢,你把錢給我拿回去,我們兩清。”

“行,我可以拿錢回去,但我們還不是兩清。”

“這話什麼意思。”

連逸之挑著眉毛將臉貼近我,目光順著我五官的弧度來回劃著,似乎要將我深深印進他心裏,很久以後我才知道,他總是習慣在說關鍵的話前這樣打量他的獵物,“因為伍建國早上來找我,借了我五十萬……就算我收回醫藥費,剩下的,你要怎麼還?”

五十萬?

我手腳冰涼。

“我有個舊部說要做生意,我們可以投靠他。”

“隻要投點成本,日後就能賺大錢。”

“我去弄錢去。”

……

這就是伍建國弄錢的方法,找這個魔鬼借五十萬?

我心裏一激靈,猛然反應過來,這該不會是個圈套吧,攤開手,對著連逸之,咬牙切齒,“他的借據呢?”

連逸之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一個黑皮本子,抽出一張夾頁裏的紙,遞給我。

我不信任的看著他,走遠了點……果然是伍建國的筆跡,這貨當年做官時簽名的習慣,國字總要畫成圈圈,建字拖了老長,尾巴上打個結,一般人都模仿不來。我氣的手發抖,債還還不完,他就變著法給他女兒找亂子。我兩手揪著紙的兩邊,忽然心裏有了主意,要就這麼一撕,叫連逸之得不償失。

“對,你撕了也好。”連逸之又看出了我的想法,調侃我,“簽的時候我就告訴伍建國用黑筆寫,反正伍富貴也要撕的,我多準備幾張複印的。”

意思是,我手裏的隻不過是複印版本,真正的還在他手裏!

果然老奸巨滑,我一撇嘴,將借條扔還給他。借條輕飄飄的落在地上,他也不去揀,反而繼續問我,“怎麼樣,想好了沒有,五十萬你不可能不認,邊真的病有等著治……我可以幫他找到匹配的腎髒,也可以負責他的治療費用,我現在隻要你告訴我一件事。”

“我不答應。”無非是說,什麼我屬於他,我是他的女人,這樣電視劇台詞的事。我也有自尊,就算賣了我的腎,賣了我的器官,我也要湊齊所有錢,去給邊真治病,我不稀罕他的錢。如果是伍建國借的,就讓他找伍建國要好了,與我何幹。

連逸之輕笑出聲,“我還未問,你怎知要回答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