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太液湖畔徐徐而行,在青翠的柳絲中走了幾步,麵前竟是十裏桃林。朵朵桃花開得擠擠挨挨,放眼望去隻見一片粉色,映在澄淨如玉的藍天上,分外鮮豔明麗。
上官航看著眼前密密匝匝的桃花,隻覺得在哪裏見過這樣的情景。是的,去年第一次去她的霽玉齋,院子裏也是這樣暖暖的粉色花瓣,桃花紛飛裏一張清秀的麵容盈盈含笑,慢慢向他走來。
一陣叮叮咚咚的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琴聲清淡高遠,細心聽來聲聲含愁,卻讓人心裏有些發酸。“弦凝指咽聲停處,別有深情一萬重。”
他幾步過去,見在一片桃花掩映中,端坐著一位著粉衣的女子,正背對著他信手撫琴。他看著那瘦削的背影眼睛忽然亮了起來,未曾多想便吐口而出,“宛央……”
宛央的手猛地一顫,柔弱的琴弦禁不住她手指突然的拉扯,“啪”的一聲,斷了。她尚未起身,隻聽身後那人又道,“末將上官航參加絳雲公主。”
宛央的手不禁緊緊握到一起,是他。她深吸口氣,緩緩起身轉過來,“上官將軍不必多禮。恭賀將軍凱旋。”她的聲音不緊不慢,威嚴中又不失柔和,一派皇室公主的氣度。
上官航慢慢起身,兩人隔著不到五步的距離,卻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宛央莞爾一笑,“將軍請自便,本宮告辭了。”
不等她移步,上官航已上前一步道,“宛央,我有話想跟對你,你能聽一聽嗎?”他目光炯炯的望著她,似乎有千言萬語卻難以啟齒。
宛央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頭默然片刻道,“還有什麼可說的。你的話,我早就明白了。”
她身後的桃花開得雲蒸霞蔚,有幾片花瓣被風吹著落到了她的肩膀上。上官航抬起手,輕輕翻開衣領道,“我一直穿著它。”
宛央抬起頭,那件她親手縫製的狐皮坎肩正在他身上穿著。她心中一暖,總算他沒有辜負自己的一番心意。上官航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輕聲道,“雖然呂風說他也不知道送衣服的人是誰,但我知道,一定是你為我準備的。你知道嗎?如果沒有你全力向皇上為將士們爭取冬衣,這場戰爭很可能一敗塗地。”他滿眼深情的看著宛央,聲音懇切,讓人不能不相信他的話。
宛央聽他口口聲聲說著你我二字,仿佛二人當真是親厚無比。她想起他寧可下獄也堅決拒婚的事情,感覺有些無法了解麵前的這個人。她看看那件衣服,輕輕笑道,“身為皇室公主,為前線將士做這點小事是理所應當的,將軍何必掛在心上。”她笑容得體,不卑不亢,卻明顯據他於千裏之外。
上官航有些不知所措,“我本來想,如果這場戰事大捷,希望公主能原諒我之前的冒犯和無禮。我甚至希望向皇上請求收回之前的成命……”
“上官航!”宛央忍不住大聲打斷他的話,上官航微微愕然的站在那裏,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事到如今,你為什麼還要說這些?你帶兵出征,我感激你替我阻擋了遠嫁他鄉的命運。但是你若是以為我對你還有其他的念頭的話,你就大錯特錯了。因為我深深記得,你有一位青梅竹馬、生死相許的陸佳琪!”
“陸佳琪”三字讓上官航怔在那裏,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想起曾經的佳琪妹妹了,他全部的思想都沉浸在與宛央相處的點點滴滴中了。
但宛央卻以為上官航的沉默是對陸佳琪的難以割舍,她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轉身飛奔而去。身後傳來上官航急切的呼喊聲,可是,她沒有停,毅然決然的離開了。
剛剛走出桃林,便遇到來尋她的踏雪。她整了整微微有些淩亂的衣襟,慢慢往水雲軒走去。今天的宴席意義非凡,怎麼說都應該略坐一坐的。
因為心事重重,思緒紊亂,宛央走的極慢,踏雪也不敢催她。兩人來到水雲軒時,發現上官航早就入席了。
她悄悄的從眾人背後走到自己的位子上,準備略坐坐便離開。卻不想甫一落座,便有人笑道,“妹妹總算是來了,讓父皇和各位賓客們好等。”
宛央愕然,這宴會又不是為她而設,是為慶賀西域大捷、犒賞各位有功之臣的,為什麼要等她呢?她欠一欠身,“女兒剛才有事情耽擱了,請父皇恕罪。”她眼角的餘光掃了青靈一眼,暗暗想道,她不會在這種場合耍什麼花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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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筆有限,重逢的畫麵應該更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