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靈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眼光卻冷冷的投射到宛央的身上。她無聲的冷笑了一下, 繼而朗聲對著皇上說道,“父皇,剛剛女兒已經獻醜了。一則是為了感謝各位將領在西域奮勇作戰、為子雲立下大功,二則也是為了搏父皇一笑。隻是,單單女兒一人似乎不足以顯示皇家酬謝將士們的誠意。女兒想,四妹妹一向冰雪聰明,必然身懷絕技。不如請四妹妹也眾嘉賓表演一段以娛嘉賓。不知四妹妹肯不肯為父皇、母妃及眾位賓客助興?”
宛央聽了這話大吃一驚。她一向品性恬靜,抱樸守拙,從不肯在人前多言。何況經過拒婚事件之後,她更是不願麵對眾人。今番竟然要她在這麼多皇室貴胄和朝中重臣麵前載歌載舞,豈不知光是眾人的目光就已經像利劍一般穿透她了。
上官航聽青靈提起讓宛央表演不免緊張起來。適才青靈公主的一舞他隻是隨意瞥了兩眼,卻也能看出她是有一定功底的。宛央若是演的不好,日後難免不會被人傳為笑話。他悄悄望一眼宛央,看到她微微窘迫的樣子心裏更加著急。
青靈正是要讓宛央難堪。最近這個野丫頭不知使了什麼法子讓皇上注意到了,竟然對她越來越好,連她那個民間的娘都被莫名其妙的封了如妃,忽然間跟她的母妃能平起平坐,簡直是豈有此理。她冷眼看她這麼多年,深知她最不喜在眾人麵前討巧。所以,她正要趁這個機會讓她好好出出醜,看看這民間丫頭到底上不了高台麵,她堂堂正牌公主可不是這個野丫頭隨隨便便能趕上的。
成康皇帝卻笑道,“你妹妹跳舞可沒有你那麼好,又何必勉強她。我看還是算了吧。”
青靈嘟起嘴巴撒嬌道,“不能跳舞便唱歌,不能唱歌也可寫字作畫。堂堂皇室公主連這點才藝都沒有的話,豈不是讓人笑話。四妹妹最是心靈手巧,定能讓我等大開眼界。”她又轉向自己的母妃元妃娘娘,“母妃,你說是不是?”
元妃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微笑看著皇上,“我朝女子幼時皆如男子一般學習,想來這不是什麼難事。臣妾還從未見過絳雲的所長,今日倒正好是個機會。”
成康皇帝似乎被她說動,看看在座的賓客們也是一副期待的神情,便轉向絳雲道:“這樣說來,朕也想想看看了。這也是皇室招待各位功臣的心意。雲兒,你不必拘謹,倘若覺得歌舞不適,一字一畫即可。”皇上的話語將這番表演的難度降到了最低,實在一無所長,寫個字倒是簡單的。
見父皇跟自己講話,宛央便站起來,一身淺粉色六幅長裙襯得她益發白淨如玉,雖是宮宴,她卻並未如其他女賓那樣佩戴滿頭繁重的首飾,隻簡單別了幾枚碧玉簪子。此刻在上官航眼裏,她雖略有些消瘦,但依然清麗如故,勝過其他華服之人百倍。
“回父皇,”宛央遙遙向著皇上施禮道,“女兒一向才拙……”
“妹妹,”青靈竟然公然打斷了她的回話,眾人頓覺十分詫異,“妹妹要是再推辭,就是不肯酬謝為國浴血奮戰的諸位將士了。”
宛央不動神色地看了一眼青靈,對方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譏諷和嘲笑。宛央暗暗氣惱,已經成親的人了還是改不了愛欺侮人的毛病,執意在這麼多賓客麵前讓我表演,分明是想羞辱我無能。好,你既如此百般刁難,我也沒有什麼可顧慮的了。
嬪妃和大臣們都是一副疑慮的表情看著這兩位公主。青靈輕蔑地瞥了一眼宛央,昂首走到元妃娘娘旁邊的座位上坐下了。
宛央清清嗓子,向成康皇帝從容笑道,“難得父皇今日雅興,況且諸位將士為我子雲朝立下赫赫戰功,女兒雖然才拙,卻也想勉力一舞,博父皇和諸位賓客一笑。請父皇容女兒前去更衣。”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想必剛才青靈的舞蹈這位絳雲公主沒有看見,怎麼非要跟人家的強項比呢?跳的不好豈不是徒惹人笑話?宛央仿佛聽不到周圍人議論的聲音,轉身飄然而去。
上官航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宛央的背影冉冉而去。他心裏暗暗著急,為什麼不選個別的,她的琴聲就很好啊,為什麼非要跳舞,讓三公主的計謀得逞呢?
不過片刻,一陣悠揚的琴聲響了起來。宮中樂師都是從民間層層選拔而來,技藝超群,奏出的琴音清越昂揚,如水波蕩漾、碧海潮生。
悠揚的樂聲中,宛央一身紅色廣袖長裙踏著琴聲從容起舞,仿若天邊一片火紅的雲霞悠悠然飛進了水雲軒。她腰肢輕軟、身輕如燕,長袖次第如繁花綻放,腳步飛旋如天外飛仙。水雲軒裏所有的人都被她的舞步所吸引,隻聽得琴聲悠然,那個一向安靜溫婉的四公主此刻恍若天人般的在舞動著、跳躍著。青靈的舞蹈是人為的華麗,而宛央的舞蹈卻是天然的精妙絕倫,人、衣、舞渾然天成,仿佛一朵朵紅蓮在寧靜的水雲軒裏傲然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