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寄自依吞布拉克山(2 / 3)

從精明的丁工程師快活而又含蓄的話裏,給我留下一個鮮明的印象:在柴達木西部邊緣,青海和新疆交界的荒山裏,臥伏著我國一座罕見的富裕的石棉礦山。它是這麼邊遠,這麼偏僻,而又這麼高高地身居多風久寒之地。

我不禁想到,人們怎樣占領了這一高地?怎樣采選出優質的石棉纖維,使其暢銷於國內外市場呢?

“在這冰冷的世界裏,為了生存必須戰鬥!”

我遇到這裏的老礦長和礦工們都這麼說。

這兒高出海麵三千多米,一年四季難分,氣候變化異常,晝夜溫差相當大,低溫達零下三十攝氏度左右,難怪伊沙阿吉和人們稱它是冰冷的世界。那麼,要征服這座冷峻的冰山,這兒曾進行過怎樣的搏鬥?

我聽礦工們說,最先向依吞布拉克山挺進的是劉紹祖、張文波等二十三名勇士。

那是五十年代末期,也是柴達木一個寒徹入骨的冬日,他們頭戴皮帽,腳蹬皮靴,渾身裹著皮衣皮褲,攜帶著一些簡單工具,奉命登山開礦。當劉紹祖他們在大戈壁裏跋涉,終於爬上依吞布拉克山的時候,迎接他們的竟是狂吼的暴風,逼人的寒氣,一個個被風雪撲打得睜不開眼睛,站不住腳跟,縱然全副皮裝,也凍得身子發僵。真難想像,當年神奇的阿吉老人是怎樣領著中央普查隊登上這座原始荒山的?

生命是無限寶貴的,而其價值在於為人類創造財富。最初建礦的劉紹祖、楊振華許多礦工們,一麵要和冷酷的大自然搏鬥,一麵還要用落後的工具挖礦。那陣子,礦工手頭隻有三樣家夥:鐵鍬、鐵鎬和簸箕。用鐵鎬挖礦,鐵鍬鏟礦,該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尤其在山風中用簸箕選礦。簸嗬選嗬,選嗬簸嗬,不到半個晌午,就會使一個強壯的小夥子累得喘不過氣,直不起腰來。

在依吞布拉克山裏,呈獻給祖國的第一噸亮鋥鋥的石棉礦,就是礦工們一簸箕一簸箕精選出來的!“在這冰冷的世界裏,要創出一番大業,沒有驅鬼殺邪、不畏苦寒的氣概,沒有豁命實幹苦幹的精神境界,那是不可思議的!”

這是生活在依吞布拉克山風口的石棉礦工的特殊感受,是與大自然搏鬥中提煉出的哲理,是鋼與火的語言嗬!

我走在依吞布拉克山裏,回望飄拂著茫茫棉塵的山峰,對這兒的創業者充滿感激的心情。不正是這些如鋼似火的石棉礦工,在極端惡劣的境遇裏,為生存而搏鬥,為建礦而獻身,曆經難以想像的冰凍侵襲,吃盡人間難以預料的苦頭,一鍬一鍬開挖出一座瑰麗的寶庫,把原始荒山塑造成一派繁華的石棉山城麼!

即使當那史無前例的風暴襲擊這邊遠礦山、而大喊批“唯生產力論”的時候,石棉城雖也難逃劫數,蒙受了坑害,但是這些石棉礦工們在創業的艱辛曆程中,更懂得人類生存、勞動和創造的價值。他們以驅鬼殺邪的勇氣,凜然站在自己崗位上,竟然使生產連續三年超額,並達到前所未有的年產萬噸的新水平。多麼好的創業者,多麼令人欽佩的石棉礦工!

我走在依吞布拉克山裏,心中懷著敬意。

嗬,創建這座石棉山城何等不易!

現在礦工們在療治混沌年代遺留下的創傷的同時,已鼓起強勁的翅膀在突進,在起飛,而且要使與世隔絕的依吞布拉克山成為大放光彩的石棉基地。特別令人振奮的是,這兒的礦工們並不滿足現已達到的接近兩萬噸年產量,而盼望著上十萬、二十萬噸。這莫非是一個幻想?一種奢望?不。這裏有著身經百煉的人力資源,而且有著人所共知的豐富的礦產資源,這裏不僅有條件促使我國石棉工業翩翩起舞,而且有條件在國際石棉纖維市場上贏得當之無愧的位置。其實,茫崖石棉礦已經在國內外享有著很好的聲譽。可惜,也許因為這兒山高路遙,卻長期得不到與其資源開發相適應的現代技術裝備。然而礦工們的胃口大得很,即使給裝備十萬、二十萬噸的采礦選礦設備,也填不飽他們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