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漸西沉,樓內寂靜,行歌負著行囊輕車熟路摸到三樓久如的客房,
久如齊裝靠在椅上,沉沉低語,“困!和如意說不去就是了!”
“她會一哭二鬧三上吊!”
“打昏她!”
“我下不了手!”
“我來!”
“累著王爺,我舍不得!”行歌笑著將久如從椅上拉起,推到窗邊。
分明就是舍不得動如意一根毫毛!久如歎氣躍窗而出,行歌抬腳也跟著下去。
久如剛落地,就聽身後首層的樓窗猛得打開,
“小歌兒!我就知道你……”,如意料定行歌半夜出逃,早就守著等人下來,聽得有響動,忙跳出來捉人,話還沒說完就覺頸間一痛,眼前便黑沉下去。
久如見如意昏癱在窗邊,回身衝行歌低笑,“一點都不累!”
行歌無奈上前,“這個姿勢太難看,她醒來會傷心!”左擺右弄,終於將如意擺成弱不禁風倚窗倦睡的模樣。
彎山繞水,一路疾馳,天邊泛出微彤,淺踏過一淌小溪,久如瞧見了行歌口中讓人‘心花自開’的□□。晨曦中,牽牛花兒帶露微開,羞怯俏立於滿籬青蔓中。行歌翻身下馬,口中輕哼不成調的小曲,悠悠然邁步其中。久如靜立,望那歡欣的背影漸遠,消沒在綠影叢中,心猛地抽緊,打馬急行,驚煞一徑嬌蕊。轉過彎道,黛瓦白牆的幾間小舍映入眼簾,門前桑樹下,俏立的人兒笑向自己招手。
久如驚異於院內素淨,
“後村的鄉人會幫忙看顧。”行歌將馬上行囊卸下,走到一間屋前,將手中包袱一遞,
“不要太激動哦,老澤的睡房,給你住!”
久如一把將包袱搶過,推門而入。行歌輕笑,也回屋收拾去了。
待整理妥當,旭日已躍上山頭。行歌執意用絲帶蒙了久如雙眼,將人引向書房。久如目下一片沉黑,笑著任那微涼纖勁的手牽引,待目前再度光亮,圖幅躍入眼簾。
久如無聲凝視,心波顫動,宮中的母親從未笑得如此溫暖明媚……
“隻有這笑顏不離不棄,伴我十載!”行歌深情凝視畫卷輕語。
靜默了陣,行歌展顏一笑,“你問我為何盡心助你?我有諾於婉姨,要讓你得償所願,如婉姨般笑顏常駐!”
久如側首回視,那墨目中閃著晶光,眼底不再涼漠。頓時心間百轉千回,映得眸光流轉,
“你的諾言我記下了!”
“坐上那位子後,記得多笑笑啊!”行歌拍了拍久如的肩,“好餓!走,找些吃的去!”
繞上山頭,久如忽然望見山坳中有一片繁花,當中似有幾座墳塚,正要開口詢問,就見行歌無睹般別過臉,向山下彎溪奔去。
“你在岸上生火,我去捉些魚蝦。”行歌將火折遞與久如,脫了鞋祙,踏入溪中。
久如坐於溪邊草甸,暖陽普照,漫山青翠夾著幾點妍紅,與水中倒影連成一色,溪中桃紅身形,正靈活地左撲右撈,如粉蝶戲於水上。
“為何不用功夫?”久如笑喊。
“那是虐殺,罪過罪過!你愣著看什麼?!快點生火!”
“司馬少爺,不急,慢慢來!”行歌已提了戰果上岸,悠然坐臥一旁。
久如用盡技倆,枯枝仍隻是悶冒青煙,眼幾乎要熏出淚來。怒從心起,猛力一吹,頓時眼中刺痛,灰埃入目!
“啊,灰著眼了?來來。”行歌戲笑招手。
久如乖乖湊上前,等著行歌吹灰。不料鼻梁猛受一擊,頓時酸痛難抑,淚水溢湧……
“你!”
“衝出來了麼?不夠再來!”
久如氣惱不已,眼中卻已不再刺痛,隻得急背過身將淚抹淨!
最終仍是行歌將火堆燃起,火苗炙舔魚蝦,香飄四溢。行歌笑著遞給了塊久如,
“那!明日方有集市,今日就是這頓了,委屈公子啦!”
久如憤然接過,狠狠饕餮!
飽曖犯困,兩人各自找了棵陰涼的樹下補眠,直至日墜西山。
“本公子要沐浴,你回避一下?”久如伸個懶腰,奔波一天,加上煙熏火燎,從來沒這麼髒過!
“不用回避,跟我來!”
久如隨行歌沿溪而上,不久便見溪沿有塊二三人高的巨石,將溪流擋去三分之一。
“原來兩邊都是我的,現在左邊讓給你!”行歌說著轉向巨石右側,見久如不動,戲笑道,“怎麼,怕我爬過來偷看?!放心,我們一直說話,聽聲音就行了!”
久如這才明白過來,見行歌已轉入右側,笑著搖頭沿左側行下,
清洌的溪水浸漫上肌膚,溫柔地在身畔漾起小小漩渦,疲乏漸消,久如閉目整個沉入水中,身心隨波漂浮,幾乎要沉睡下去……。猛然探出水麵,四下無聲!
“你,還在嗎?!”
“在!你真怕?!哈哈!”石頭那邊傳來懶懶愜意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