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佛教信仰(1 / 3)

佛教有小乘大乘之分,二者的主要差異是:小乘追求自我解脫,把個人灰身滅智、成就佛果作為最高境界,而大乘則宣揚大路朝天,無量眾生菩提涅槃即可成佛,把慈航普度、建立佛國淨土作為終端目標。當佛教傳入初時,中國已經是一個有著高度發達的儒學思想文化根柢的國家,其崇尚大一統、標舉中庸的特點是極適宜大乘佛教的傳播的。因而,當這一西教東漸,最初敞開佛的大慈大悲的胸懷,顯示出教人脫苦、普度眾生的趣旨時,已決定了它必將與苦難深重的中國婦女結下不解之緣。

這一不解之緣的結成還在於虛構的彼岸世界的男女平等與現實世界所形成的對照。這方麵不論小乘大乘倒是皆“視平等如一真地”(《四十二章經》)的,一致認為在脫離苦海,度世成佛上人人平等。佛教一再指出,人生的本質是“苦”,人生所處的世界也是“苦”。為什麼會“苦”呢?因為有“生”。生是苦的開端,生命是苦的載體。“生”是由身、口、意“三業”決定的,眾生根據所造業的善惡不同而在六道(天、人、阿修羅、畜生、餓鬼、地獄)中輪回。而“無明”(不諳佛理)則是造業的原因,如果根絕貪欲,消除迷惑,皈依佛教,便能超脫人生無邊的苦海,達到涅槃的境界。在通往佛國淨土的道路上無論善男子還是善女子,若肯舍妄斷惑,就是妓女出家,佛也歡迎!

但是,這裏所說的平等隻是在成佛問題上的權利和機會平等,在怎樣成佛問題上卻是有明顯差別的。男子可以直接步入佛國,但在阿彌陀佛極樂淨土卻“無有婦人女人”,佛稱“欲來生我國中者,即作男子”(《大阿彌陀經》)。就是說,女子不可以直接躋身佛國,隻有在輪回中先轉為男身,才能信佛證果。“既得為人,去女即男難”(《四十二章經》),必須通過各種努力,行善是一條共同的道路,此外還有一些不同的方法,如逢六月六,“諸叢林各以藏經曝烈日中,僧人集村嫗為翻經會,謂翻經十次,他生可轉男身”(《清嘉錄》卷六)。看來在慈航普度的津口,女子的處境是十分窘迫的,佛雖大慈大悲,但還是以女性在現實世界中的卑微地位作了果報的參照。

盡管如此,“人生幾許傷心事,不向空門何外銷?”道路雖然迂回坎坷,但在慈航的舟筏上還是擠滿了試圖脫苦的女性。據梁寶唱《比丘尼傳》,我國內地最早出家成為比丘尼(俗稱尼姑)的是西晉的淨檢。淨檢俗姓仲,名令儀,彭城(今江蘇徐州市)人,官宦出身。出家前她就極善穎悟,頗富才華。當時有沙門法始在洛陽宮城西門立寺,淨檢常去聽他說法,心得日累,遂成大悟。她向法始表示願意拜他為師,出家為尼。法始說:“西域有男女二眾,此土其法未具。”實際上法始對比丘與比丘尼的不同戒法也未了徹。當時僧、尼戒傳入中土還沒有係統完備,如果有疑惑還隻能問學於外來僧人,於是淨檢便去找沙門智山請教益,智山向她講解戒法,淨檢後即出家從智山為沙彌尼。當時與她一起出家的還有二十四人,她們在宮城西門立竹林寺,拜淨檢為師一起修行。東晉鹹康(335-342)年間,《僧祇尼羯磨》及戒本譯出,淨檢等四人在外僧曇摩羯多所建的戒壇受具足戒,成為我國比丘尼的始祖(《比丘尼傳·淨檢尼傳》)。從此,比丘尼隊伍滾雪球似地壯大起來,淨檢弟子安令首,博覽群籍,思致淵深,曾造五寺,廣授門徒,從她出家的女子前後就有二百多人。

早期的比丘尼中不乏聰穎睿智者,在那個崇尚飄逸高寄、講究言談風度的時代,這些風塵外物本已令人肅然起敬,才情卓爾、學問精通、談鋒敏銳者更能贏得加倍的尊重,甚至得到朝廷的重視,能夠參與政治活動。如比丘尼僧基,為了抗拒婚姻,誓不應聘,出家為尼後“淨持戒範,精進習經”,頗負盛名,傳稱“樞機最密,善高事議,康皇帝雅相崇禮”,連褚皇後也為她建立延興寺廣授弟子。另有妙音,自幼出家,居於建康,“博學內外,善為文章”,受到朝廷敬重。她經常與孝武帝及太傅會稽王司馬道子、朝廷學士等談論文章,聲名日隆,其寺院常“門有車馬,日百餘兩”,朝廷人事變動,有時妙音竟能進言。在孝武帝難以定奪王恭與殷仲堪二人誰補荊州刺史之缺時,詢於妙音,妙音私心傾向於殷,隨即稱譽殷“意慮深遠,荊楚所須”,這隻言片語果然成全了他(《比丘尼傳·妙音傳》)。宗教在曆史上從不放棄一切機會向政治滲透,這本身是宗教深入、擴展的標誌。比丘尼在誕生之初開了“女僧參政”的風氣,為佛教發展推波助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