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新郎乘車輿到女方家接新婦,漢代以後,演變為輿轎,其名目繁多,有肩輿、竹輿、編輿、板輿、步輿、腰輿等。大約在五代,出現了有頂的轎子。到了北宋,世俗普遍用花轎(花擔子)迎親。新婦到家後即舉行“花燭之典”。“花燭之典”的儀式冗雜,除祭拜天地,揖拜尊親、相互交拜外,合髻、撒帳、合巹是具有重要象征意義的禮節。
古代女子許嫁後便用纓(絲繩)來束發,表示已有所屬,直到成婚時,“主人(婿)入,親脫婦之纓”(《儀禮·士昏禮》)。婚儀為什麼要在頭發上做一通文章呢?《說文》:“發,根也。”古代很多言情詩都有對“發”的感官美的描寫。如《詩經·小雅·都人士》:“彼君子女,綢直如發。我不見兮,我心不說。”“彼君子女,卷發如蠆。我不見兮,言從之邁。”南朝《子夜歌》:“宿昔不梳頭,絲發披兩肩。腕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不勝枚舉的詠發言情的現象表明,“發”在古代具有一定的性感意義,正因為如此,它成為男女相愛的最原始的信物。大約在唐代,民間已有了綰髻定情的風俗。大曆年間女詩人晁采與鄰居文茂青梅竹馬,兩情款通,後來便私定了終身,曾寫一組《子夜歌》,首雲:“儂既剪雲鬟,郎亦分絲發。覓向無人處,綰作同心結。”詩中描述的便是綰髻定情的情景。大約五代時,這種綰結儀式正式用之於婚禮。宋代這一儀式稱之為“合髻”,具體做法是,婿坐左邊,婦坐右邊,各剪下一綹頭發,由兩家同時拿出絲緞、釵子、木梳、頭須(發帶),合梳為髻,這就成為兩個生命結合到一起的永久紀念。
當新婚夫婦被擁入洞房並坐床沿時,婦女們紛紛以金錢幹果散擲,這就是所謂的“撒帳”。撒帳最初隻是撒果子,是一種比擬性生育巫術。隨著社會的發展,家庭生活的需要向多方麵發展,生育是重要的願望但並非是惟一的願望了,因而,撒帳的形式逐漸演變為金錢幹果同時散擲。一邊散擲,一邊向新郎新娘祝福。祝辭是一係列美好的願望,人們以此來溫暖新婚夫婦的愛心。試以近代流傳湖北的一首《撒帳詞》為例:
一進洞房,雙鳳朝陽。恭喜新姐,賀喜新郎。滿門熱鬧,蘭桂騰芳。燕爾新婚,喜報吉祥。諸位親長,聽撒洞房。一撒榮華並富貴,二撒金玉滿池塘,三撒三元及第早,四撒龍鳳配呈祥,五撒五子拜宰相,六撒六合同春長,七撒夫妻同偕老,八撒八馬轉回鄉,九撒九九多長壽,十撒十全大吉祥……撒帳已畢,百事大吉,多富多貴,福壽齊眉。
在合髻、撒帳後依例要舉行合巹儀式。合巹之禮見於《禮記·昏義》“合巹而癟”。半瓠稱“巹”,新婚夫婦合用一爿瓜瓢喝酒漱口,象征夫婦等尊卑、共甘苦,永遠相親相愛。合巹儀式在宋代演變為“交杯酒”。從宋人王彥輔《麈史》、孟元老《東京夢華錄》、吳自牧《夢粱錄》關於交杯禮的記載可知,宋代交杯酒使用兩個酒杯,酒杯杯足與盞底用彩絲連結,並結成彩結,謂之同心結。當酒杯斟滿酒後,新婚夫婦交互傳杯共飲,飲罷雙雙將盞與花冠子擲於床下,如果“驗其俯仰”,恰好雙盞“一仰一合,謂之大吉”,這是婚合的形象化比擬。但這種仰俯相合之兆並不易得,後來幹脆“以盞一仰一覆安於床下,取大吉意”。這一儀式結束,賓客紛紛再次賀喜,婚禮達到最後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