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理上,陽氣為人體生長、發育、繁殖之根源。如《素問·上古天真論》說:“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發長;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衝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七七任脈虛,太衝脈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壞而無子也;丈夫八歲腎氣實,發長齒更;二八腎氣盛,天癸至,精氣溢瀉,陰陽和,故能有子……八八天癸竭,精少,腎藏衰,形體皆極,則齒發去。”這裏的腎氣,實際上就是人體之陽氣,它貫穿了人體生、長、壯、老、已的整個生命過程,陽氣充盛,則人體的生機旺盛,陽氣衰減,則人的生機亦隨之而衰。陽氣為各髒腑組織、經脈正常功能及血液輸布的原動力。五髒六腑、十二經脈得陽氣的激發而各行其職,共同維持人體的正常生理功能。人體的呼吸、語言、聲音,耳能聽、目能視、鼻能嗅、腦能思維以及肢體運動、筋力的強弱,皆與陽氣密切相關。人體的精血津液的化生、輸布及代謝產物的傳送與排泄,也全賴陽氣的作用才能達到生化不息。肌體之所以能溫,水穀之所以能化,升則以養神,達下則以柔筋,都離不開陽氣。陽氣布散於肌表,可以抗禦外邪,衛外為固,《素問·生氣通天論》說:“陽者衛外而固也。”所以,凡邪氣能夠中人,皆因人體陽氣不足所致。李念莪在《內經知要》中說:“陰主內守,陽主外擴,陽密於外,則邪不能相侵,而陰得以固於內也。”說明了陰精所以能固守於內營養內髒,全仗陽氣的衛外作用,如果陽氣不能發揮固密於外的功能,陰精就無以自安於內了,陽不外護,則外邪可以乘機入侵,從而導致髒腑氣機紊亂。如傷寒邪入皮毛,繼而傳經入裏,造成內髒氣機紊亂,病變百出。這是由於陽不衛外,使陰不能內守的結果。若人體陽氣固密,在外則邪氣無從入侵,在內則機體內髒精氣平靜不亂,從而維持了人體正常生理狀態,可知,要使人體陰陽相對平衡協調,陰陽雖然各有所主,但起決定作用的仍然是陽氣,故李氏進一步地說:“生從乎陽,陽懼其消也,殺從乎陰,陰懼其長也,常體春夏之會,永獲少壯康強,是真把握陰陽者矣。”李氏指出了人體的正常生長發育陽氣最為關鍵,強調了若能常保持機體陽氣的旺盛,即能獲得健康之體。華佗《中藏經》說:“陽者生之本,陰者死之基,陰宜常損,陽宜常益,順陽者生,順陰者滅。”張景嶽在《傳忠錄·辨丹溪》中說:“人得天地之氣以生,而有生之氣即陽氣也。”他對“陽主生,陰主殺”進一步地論說:“凡陽氣不充,則生意不廣,而況乎無陽乎,故惟畏其衰,陰惟畏其盛,凡萬物之生由乎陽,萬物之死亦由乎陽,非陽能死物也,陽來則生,陽去則死矣。”張氏認為天地萬物之生長、衰退、死亡,無不由陽所主宰。若打破了人體正常的“陽主陰從”的陰陽相對平衡協調和生理狀態,就會導致以陽為主導的“陰平陽秘”的關係失調,從而發生疾病。
若陽氣虛於外,則失其溫煦肌膚,抗禦外邪衛外為固之功,易為六淫之邪所侵而發病。若陽氣虛於內,則導致髒腑功能動力減弱,精、氣、血、津液的化生輸布失常,十二經脈運行無力,精血津液的化生不足而形成機體虛衰之病理變化。綜上所述,筆者認為,人體的正常生理,是在以陽為主導的陰陽二者相對平衡協調的結果,而人體疾病的發生和發展,是以陽氣為主的陰陽對立統一協調的正常生理關係遭到破壞所致,如鄭欽安在《醫理真傳》中說:“子不知人之所以立命者在活一口氣乎,氣者陽也,陽行一寸,陰即行一寸,陽停一刻,陰即停一刻,可知陽者陰之主也,陽氣流通,陰氣無滯,自然百病不作。陽氣不足,稍有阻滯,百病叢生。”著名中醫家盧鑄之說:“人之生成,純在天地之中,陰陽之內,五行之間,一切動靜都隨陰陽之氣機而轉,業醫者須識得《內經》所論,‘凡陰陽之要,陽密乃固’,‘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等奧義,認明陰陽之虛實,變化之盈縮,刻刻都隨五行運化之中,上下內外息息相通,無一刻停滯,隨日月晝出夜入,晝作夜息,為養生治病之一大綱領也。”這個“綱領”,實質上是提示人們要認識到人體陽氣的極端重要性。在以上理論的指導下,在辨證論治之中,當始終遵循扶陽為治病要訣,其“病在陽者,扶陽抑陰,病在陰者,用陽化陰”,所用藥物以辛溫扶陽之品為主;則人體陽氣即若“日月星辰麗於天,華嶽河海附於地”,“陽氣司令而陰靜無擾”,使機體五髒六腑安和,經脈暢通,氣血調暢,生機勃勃,乃達卻病延年,健康長壽。本文通過研究《周易》、《內經》和曆代醫家有關論述,以及筆者本人和筆者祖輩世代業醫二百餘年大量的臨床實踐積累,從而提出陰陽對立統一的關係在於以陽為主導,陰為從屬地位,並將其作為中醫學的指導思想運用於臨床之中,具有重要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