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芳瓔(2 / 2)

一個星期六的晚上,陳文直到夜深還沒回來。她平常總要等他回來才安心睡去的,怎麼今晚過了午夜,他還沒回來呢?是去他女友處過夜嗎?她無情無緒地盥洗完畢,換好睡袍,悵然倒在床上。正要朦睡去,忽聽見沙沙的水聲,在夜深人靜中顯得格外清晰。下雨了嗎?不,一片月牙兒正在天上眨著眼呢。她猛想起今天給後院的草坪澆水,竟忘了關水了。忙起身出門去,也沒穿鞋,赤腳踩在草坪上。剛轉過牆角,猛看見水龍頭那邊有個黑影子蹲著,把她嚇了一大跳,幾乎尖叫出來。水忽地一下關了。那黑影站直了身,她這才看清原來正是陳文。他已經回來了。他也看見了她,便緩緩走過來。她聞見他身上有股酒味,外出的衣服分明還沒來得及換。他一邊打量她,一邊輕聲說:“我剛回來,看見你忘關水了,過來幫你關的。嚇著你了嗎?”

“噢,沒、沒,謝謝你,我忘記了,剛剛想起來。”她結結巴巴的。

他又向前邁了一步,更加輕聲地說:“我把水管都卷好了。”

他們在黑暗中相互呆望著。

天上原本就隻有一抹小小月牙,這會兒仿佛也給雲遮去了。夜色顯得濃濃的,混合著青草的氣味。她想往回走,腳卻不聽使喚,像給釘子釘住了。忽然,他呢喃地說:“睡袍很美。”她這才醒過來,忙含羞轉身,卻被他拽住。她急切地在他眼中搜尋:是什麼意思?他緩緩抱緊了她,吻她披散的長發。她隻覺得全身的血凝住了。他們在黑暗中擁抱著,直到她忽然有了勇氣,抽身跑了。

她不能肯定他究竟是什麼意思。是在輕薄她嗎?或是欺她孤身一人軟弱無依?她不敢再開通向後院的玻璃門,幾次大衛吵嚷要到後院去玩,她都不答應。她開車帶大衛到夜商場的玩具店去逛。她實在羞於再見他。她把所有朝向後院的百葉窗都垂放下來,命令自己再不許偷看。

到了下個周末,星期五的晚上,陳文來訪了。他是從正門按門鈴進來的,手裏捧了玫瑰,拎一盒蘋果派。她不能拒他於門外。他進門就抱了大衛一起看恐龍巴尼的載歌載舞。看了一陣兒,就對大衛親昵地說:“大衛,你乖乖一人看巴尼,UNCLE要和媽媽說話。明天UNCLE帶你到動物園玩。”大衛歡呼一聲,順從地從他身上爬下來。陳文便如這家裏的主人似的,示意芳瓔一同到她放著計算機的書房去。陳文說:“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她一怔,回說:“你原來的女朋友比我條件好,又沒小孩,又年輕。我不如她。”

陳文答道:“有小孩很不好嗎?我就頂喜歡大衛。太年輕的女孩和我有代溝的。我已經和她斷了。”

“你不要因為可憐我們。我和大衛就兩個人還算過得很好的,不缺什麼。”她傲氣地昂著頭。

“其實,要說可憐你們,我看大衛在家沒個男子漢做榜樣,對他的成長不利,是有那麼一點兒。”陳文調皮地一笑,“不過,更多地,我是可憐我自己。你不也說我一個人挺可憐的?算我們同病相憐吧。我覺得你這人好實在,好本分,又有自尊心,我喜歡。”

他邊說邊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放低聲音說:“還有,那天晚上,你難道沒感覺?”

她的臉霎時紅了,目光柔柔地看定他誠懇的臉,仿佛想判定他是不是在說實話。良久,她才低了頭,笑著咬了咬嘴唇。陳文就勢欠身過去吻她。

芳瓔就這樣在三五個月內說結婚就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