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和宋苒苒在“真愛吧”暢談了一下午。她跟我說了很多話,但我隻記住了一句,她說“不相信愛情的人,會比平常人更容易不快樂”。晚上,依舊是一個人獨守空房,默然看一天的星光燦爛。之後的幾天裏,我一直一個人待在家裏,看花,看畫,望星,望月。衛一直沒有打來電話告訴我他到了沒有或者告訴我他何時回來。他總是不給我時間概念,我有的隻是無止境地等。等,等,等,何時是歸途!
衛在他走後的第二十一天回來了。這次,他沒有給我帶手鏈,而是帶回了一張結婚證書。新娘不是我,是另外一個女子,他說他每次出差都隻是為了去看她,那個長得比我還傻的女孩。她有一張無可挑剔的臉,滿眼的光明與悲哀。我不明白,我們在一起八年,為什麼我卻一直不曾發現他還另有一個她!我問他為什麼可以做得如此的天衣無縫,他笑笑,說因為我太愛他了。我想問他愛不愛我,可我沒有,因為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跟天下大勢不一樣,不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所能詮釋的。如果非要給它下一個定義,那就是無厘頭,如果還要給它個有厘頭的名號,那就隻能說,世界上的緣非離即合,非合即散。
當夜,我收拾好了所有行李,準備回家,可是衛卻攔住我說,希望我可以再留一晚。他說想再看看我。我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睛,如一潭幽水,深,深,深,我看不見底,卻看見了自己的眼睛。刹那間,淚水溢出眼眶,止不住地流。衛緩緩地把我抱緊,說了句對不起。我掙脫開,提起行李就走,沒有回頭。我怕再看見那雙如水的眼睛,當年我就是因此而深陷其中。今天我要了斷情緣,我想,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是不能夠再回頭的,回頭即是孽,回頭即是痛。
出來後,我去那個城市裏最好最高的酒店開了一間最高層的房。我站在窗前,在離天最近的地方,看星星,看月亮。我看見了母親,看見了父親,看見了我生命中所有的人,我不知道我的生命究竟是為何而存在,但我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要輕信緣。
衝完涼之後,我穿著白色睡袍,站在立地玻璃鏡前,驚見自己蒼白的臉,瘦弱的身軀,那麼小,那麼脆弱,如月的紅顏,如星的眸子,不知為誰憔悴,為誰美麗。人,一個小小的生命,為什麼要忍受如此多的苦難,我可不可以給自己一些快樂,可不可以把自己解放!剛躺在鬆軟的雙人床上,林西西突然給我打來電話。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說她想我了,她說她找到了一個很好的男朋友,她說他們在一起很好,很快樂,最後,她說了一句話,讓我淚流滿麵。她說,她還看見了劉緹和白小葉,以前在學校時,我們四個曾並稱“332四人幫”,後來改名“四劍客”。她們托她問我一句話:就真的一點兒也不想她們嗎?我無言以對,我總是無言以對。生命的船啊,搖啊搖,搖來搖去,我都不知道它究竟要漂向何方,它到底想怎樣,我到底要怎樣!
天蒙蒙亮的時候,我上了火車。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我到了另一個城市——我從小生活的地方。我的家,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的根,都在這兒。其實我魂牽夢繞的又何止衛一個!在我的愛情之花凋謝時,我能想到的唯一一個地方就是這兒,能回的也隻有這兒。想起以前在學校,和白小葉、劉緹、林西西四個人一起打架、逃課,又一起被警告、受罰,一起莫名其妙地收斂,一起奇跡般地考上大學。然後,就遇到了衛,一起度過了四年美妙無比的時光。那是我生命中最美麗、最快樂的年月,衛陪我吃飯,給我打水,不高興時,他就當我的出氣筒,得意時,他在一邊安靜微笑,生活裏一片祥和、安寧。衛教我唱歌,帶我一起去爬山、旅遊,回憶裏什麼都是好的。